第234章 红杏要出墙
确实是胡闹的,因为许仲这等身份,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去背他?当然陈辰也并未抱有任何希望,若是许仲真来背他,他反而不愿了。 如此要求不过是想要通过许清菡让许仲知道,向其小小示威或者报复一下,让其日后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知道分寸。 要知道若是他最后真能与许清菡走到一起,那他在许仲面前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姑父、长辈了。 一想到当初在陆家花园里被许仲戏弄或是叫利用,他就想报复。 …… 回家了,自然会让死气沉沉仿似世界末日的家中瞬间阴转晴,欢呼声一片。 刘小满与小妹已经从许清菡的闺房里回来,他进门时刘小满正在院子里磨着一把长刀,刀已磨得锃亮锃亮。在看到他后咧着嘴潇洒把刀一甩,当得一声插进了石板的缝里。 二憨搓着手憨憨笑着,在从护卫的背上接过陈辰后还是憨憨笑着。 被小梅小兰寸步不离的小妹正坐在石凳上,一边抹着泪一边看刘小满磨刀,见他露面自然是好一阵激动好一阵唏嘘外加好一顿哭。 当然还有嘘寒问暖以及咬牙切齿。 陈辰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女人都这么爱哭呢?妹妹是,他的清菡也是。 小倩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微笑对着伏在二憨背上的他屈膝行了一礼。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 …… 许清菡走了,在陈辰进浴房洗澡后便走了。因为此时天色渐晚,尽管陈辰三令五申要她等他出来,但她仍是来了个不告而别。 若是不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走,她很怕自己被他缠到舍不得走。若是最后留宿,那影响可就太坏了。 要知道这会肯定是有眼睛在盯着她这一行人的。 重新坐回到她的马车里,先前他吐的血还残留在车厢里。虽然有些血腥味,但她并未过多在意,而是撑着双膝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默默想着事情。 要想的事情可多了,反正是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却又傻笑,有时还会脸颊发烫。 最终所有的思绪都被凝结成了简短两个字。 “冤家啊……” …… 确实是冤家,纠缠到如此地步不是冤家还能是什么? 为了这个冤家,她回来后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紧接着不顾身体疲惫、连饭都未用便踏着夜色走进了许恪的书房里。 “回来了?”许恪正披着衣裳看着公文,见她进门便将公文放在一旁,打量了一眼后,如此说道。 许清菡吸了口气,坐到了许恪的对面。 “嗯,想来许仲已经告诉了你,我也不赘述了。既然他已无事,李显年又身死,所以我决定不再追究。” “如此便好。”许恪的嘴角弯了弯,看起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不过……你这会来找我,显然不是告诉我、你不打算追究了这么简单吧?” 看着许恪的似笑非笑神情,许清菡咬了咬唇。 “我恨你!” 许恪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妹妹应该对兄长说的话!” “那妹妹应该与兄长说什么话?”许清菡不甘示弱地与许恪对视着。 “至少不该说恨我。” “难道我还得说谢谢你?” “你确实是……该谢的!”许恪深深吸了口气。 许清菡悲哀笑了起来。 “妹妹凭什么谢你?” 许恪摇了摇头,同样面露悲哀。 “菡儿,似沈淼那等夫婿举世能有几个?别人家的娘子排着队等着嫁他,何至于在你眼里他竟如此不堪?要知道就连爹爹都说过,你与其乃是天作之合。再者,这当初也是征求过你的意见的,这会反倒来怪大哥,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排着队?征求过我的意见?”许清菡依然悲哀笑着。 “大哥,就因为别人排着队我就得把一辈子许给他?有这样的道理吗? 征求过我的意见?你那叫征求我的意见吗?你先把父亲抬出来……你那父亲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除了同意,还有别的办法吗?啊?” 许恪继续悲哀摇着头,自嘲似的笑了两声。 “菡儿,大哥确实是为了你好,这一点日月可昭。再说是你与沈淼订亲在前,喜欢与那小子在后吧?而且大哥也不明白,那小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连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啊,连爹爹都说过,恨你不是男儿身。若你是,你有可能会是老许家四个孩子中成就最高的一个。” 许清菡亦是露出了自嘲的意味。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为着我好为谁好呢?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你为我好,爹爹和二哥三哥也都为了我好,可为什么偏偏我自己觉得不好呢?” 许恪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菡儿,相信大哥,只要你跟沈淼多接触,便会知道他的好。即便你现在不想与其接触,等你嫁入沈家成为沈淼的妻子,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上沈淼然后将那小子抛到九宵云外。” “或许吧。”许清菡泫然欲泣道:“或许能如此,或许又不能如此,妹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确实忘不了。” “忘不了就走,明天就离开文州,天涯海角有什么可忘不了的?大哥是过来人,感情一事,这世上没有过不了的坎。” “不走!” “你敢!”许恪猛地站了起来。 许清菡不再说话,只是嘴角抽了抽,然后默默看着许恪。 许恪看了一会,最终手抚着额头,颓然坐回到椅子里。 “你翅膀硬了,大哥也耐何不得你了! 可你到底想怎样?要知道你与他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莫说我不同意,你二哥三哥和爹爹都不可能同意,所有许家人都不会同意。你如此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他。” 许清菡闭起眼睛睫毛连颤,几番启唇后,终于轻声说了出来。 “大哥,菡儿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有些红杏要出墙。” 许恪震惊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 随即许恪再次站了起来,猛得一拍桌子,震到桌上的公文都猛得一跳。 “你与他……究竟如何了!” 许清菡低下头,下意识的揉捏着衣角。 “菡儿与他……现在……菡儿已经是……嗯……已经是他的人了!” 低着头说完这句违心的话,说完后更是不敢抬头。 许恪的粗重呼吸在屋内回响。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不行不行,劳资要去弄死这个畜生!” 当得一声,许恪话音刚落,一把匕首便已落到书桌上,跳了几下后碰到了砚台,发出一声脆响后才势尽。 自然是来自于许清菡的匕首。 一把能让许恪冷静下来的匕首。 “不怨他,是菡儿心甘情愿的,所以你若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或是敢逼我走,你就将永远失去你唯一的妹妹!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知我极有主见,也说到做到。” 许恪再次颓然落座,脸色铁青。 许久后脸色才缓和了些。 “菡儿,长痛不如短痛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紧的。莫说你失身于他,哪怕是你挺着肚子,沈家也不会怎么样,估计仍是求之不得并将你奉如上宾。” “我不要痛,长痛不要,短痛也不要。”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毁婚了?” “我也不毁婚。” 许恪哼了一声,脸上现出一丝嘲讽意味。 “原来你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还有你怕的东西!要知道现在爹爹还被蒙在鼓里,若是被爹爹知晓,那小子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对大哥的这一套对他老人家可完全不起作用。” “菡儿知道。” “知道你还敢?” “所以我不毁婚。” “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能。”许清菡终于抬起了头,紧紧看着许恪。 “我先前说过,现在终于知道,红杏为何要出墙!” 许恪怪笑起来,笑声既悲哀又讽刺。 “原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留在文州与他偷情,再让大哥替你遮掩?” “你可以这么认为,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走,我就是要见他,我就是要与他厮守。” “那将来呢?难道你能一辈子偷下去?而且你不要脸,你哥还要脸,许家还要脸!” “不偷一辈子,只偷两个月,这两个月有大哥在,不会有人知道。” “两个月以后就能忘了?”许恪冷笑着。 “不能。”许清菡怔怔看着许恪,继续道:“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菡儿怀上他的孩子,将来在高墙大院里,也可借着孩子聊解相思之苦。” 许恪愣了好久,随后拼命捶着桌子,状若癫狂。 “菡儿啊,我的好妹妹啊,你莫不是疯了么?” “没疯。”与许恪相比,许清菡看起来一直都很冷静。 “这是菡儿所能想出来的最好主意,若大哥能成全最好,若大哥不能成全……那么那把匕首可以用来了结自己,也可以用来削发为尼,终身遁入空门。” 许恪已经气急,只见其连番冷笑,哼声道:“做尼姑有个屁用,怕不是爹爹得把那尼姑庵拆了也得把你送进沈家。” “既然如此,大哥又肯定是不希望菡儿死的,所以大哥是……允了?” “我允个屁允?”暴怒的许恪气到胡子都在颤抖。 “不允拉倒!”许清菡站了起来,边走边头也不回的说着。 “反正我不走,你押也押不走我。所以你要么把我关起来,由着我绝食;要么把这事捅给爹爹,让我与他同赴黄泉;要么弄死他,让你小妹为他殉情;要么不让我住这里……那我便光明正大的跟他住到一起,反正我已经不打算要脸了。” “你……你……”许恪指着许清菡,气到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回来!”在许清菡的手握在门把上时,许恪的话终于落了地。 许清菡折了回来,重新坐到许恪的对面。 许恪看了一眼后,亦是坐了下来。 “说吧,告诉大哥你的所有打算。” “就是先前的意思,菡儿知道我俩的细胳膊拗不过你们的粗大腿,除非真想与他同赴黄泉,否则毁婚的心思想都不要想。所以我要留下来,把这两个月的时间留给他也留给我自己。 你也说过,哪怕我挺着肚子,沈家仍是求之不得。所以只要现在掩饰的好,沈家那里根本不用顾忌。 至于掩饰……我会掩饰好,你只要帮我把沈淼对付过去、让他不来文州找我、不发现我的事就行。其它的我自己来,即便有什么万一,那也是我自己作孽,爹爹面前绝不会牵连到你,我一力承担,你什么都不知情。 还有,两个月后你就要到成都府上任,我知道那会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允许我还呆在文州,否则沈家会知道,爹爹便也有可能知道。而且婚期应该也要快了,所以到时我会跟你一起走。” “走了以后呢?”许恪哼声道:“现在都已如此,再有两个月更是蜜里调油、更加忘不了断不了,你不可能想不到此处。所以,你到时又想耍什么花样?” 蜜里……调油?许清菡心头一颤,不由低下头咀嚼着这四个字,片刻后又重新抬起头。 目光似是坚定了许多。 “到时菡儿的肚子里已有了宝宝,心思自然会放在宝宝身上,想保住宝宝和他,自然得乖乖嫁到沈家,哪里存在什么花样不花样的?” “那将来……” “没什么将来!”许清菡很干脆的打断了许恪的话。 “将来成亲后,沈淼要么捏着鼻子受着,要么选择把事情捅出去,看到时是他怕还是我怕!” “如此你对得起沈淼、对得起沈家吗?” “在对得起别人之前,首先得要对得起自己。我不想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因为我根本不喜欢沈淼,一丝一毫都不喜欢,现在有了他,更是对沈淼恶心。” 许恪一脸的悲愤莫名。 于许恪而言,这简直是一段刷新了他认知的谈话。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怎么在遇到那小子后、就成了这样了? 礼义廉耻呢?贤良淑德呢?一个女儿家的贞节牌坊呢? 统统不见了! 竟然存着红杏出墙的打算,并且丝毫不以为耻!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