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
鬼五已经带着五百贯走了,不过刘小心并未走,在送走鬼五后重新回到了陈辰身旁。 低着头的他看起来有些话要说。 “原来先生存的是收服鬼五的打算,可既然要让其卖力气甚至卖命,开始的暴戾动手是何用意呢?” 很显然,陈辰仅以鬼五多看了许清菡两眼便抽了其一鞭子、然而还狠狠羞辱了人一顿,这个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若他真是如此暴戾如此蛮横的人,怕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得被得罪光,也会多了无数仇家。 哪有长着脸不让别人看的? 若鬼五真是用色迷迷的垂涎眼神去看也就罢了,挨打也是活该,可事实上鬼五并没有。因为这毕竟是在陈辰家里,许清菡与陈辰的关系一眼就能看出来,跑人家家里用那种眼神看人家的媳妇……鬼五还未蠢到这等地步! 事后忍气吞声并不代表鬼五就真能服气,不过是形势逼着他不敢抗辨而已。 陈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呢?” “在小心看来,这般容易激怒人导致其怀恨在心,即便因为摆在眼前的威胁而让其暂时勉强服软,最后也无法保证其一定能全心全意效力,多少存在故意坏事的可能。” 陈辰再次点了点头。 “那以你看来,现今的鬼五会不会全心全意效力?将来又会不会故意坏事?” 刘小心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这正是小心疑惑的地方,虽然将来不知道,但仅以目前鬼五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未表现出要拿此事做文章的打算,或者是其隐藏的深?” 陈辰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了,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便把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告诉你,你可以自己思考琢磨一下。” 顿了顿后,陈辰继续道:“常言道一龙生九种、种种不同,人同样是如此。要知道世间之人虽以万万计,但你找不出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不仅是相貌,也是性格。 性格上的些许差别可能会造出泾渭不同的两种人生,所以想要收服人、想要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需要做的工作也肯定不一样。 大多数人可以感动、可以怀柔、可以市恩,但总会有一些人是例外。 很不幸,鬼五便是这样的人。 所谓相由心生,从鬼五的相貌上便能看出此人很奸滑,不仅奸滑还很丑陋。 你再看鬼五的经历,这人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却仍是孤家寡人,莫说儿女,连个妻子都未能娶上。 其的爱好是不被人理解的旁门左道,正常情况下,这种不务正业且奸滑丑陋失败不如意的人谁会愿意与其打交道? 将以上种种集合起来会怎样?那便是长久以往,这样的人的心理肯定会扭曲,会变得乖戾阴骘难以琢磨,用常人的话说便是行事偏执难以理喻。 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大多有可恨之处。就像这鬼五,比如你若想收服他,常规的手段便不管用。因为一味的怀柔市恩只会助长其的气焰,让其飘飘然,觉得他自己很重要、摆不清自己的真实位置,认为你给予他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还能得到更多,然后便是得寸进尺。 长久以往,甚至还能与你反目成仇。 一旦与这样的人结下那等无法化解的仇,除非你能第一时间弄死他,否则他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暗暗盯着你,趁你不备时狠狠咬上你一口,不毙命不罢休。 这便是未受其助反受其乱! 所以啊,鬼五这等人便是畏威而不怀德,或者说是一味怀德效果反而是适得其反。必须得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 当然,鬼五挨了我的打,一时半会不可能完全不介怀,心里肯定是有恨意的。不过与我给他的东西相比,这点恨意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鬼五爱好奇技淫巧,过往因为穷困怕是根本无法如何大展手脚,如今我不仅给了他充足的研究资金让他追求他的爱好,还能用这一技之长来改善他的生活,甚至还可以以此改变他为人所不耻的地位,这当然会让他趋之若鹜。 我并不是要他心甘情愿的为我卖命,这等人即使敢给我卖命我也不敢收,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你卖了呢? 所以我一开始便把态度简单粗暴的摆了出来,那便是相互利用。 有了一开始的一鞭子和羞辱作为大棒,再以后来的利诱作为胡萝卜,大概率能让鬼五端正态度,理清楚我与他的关系。” 刘小心皱着眉思索良久,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先生的意思是……因人而异对症下药,凡事没有一成不变,对于不同的人要采取不同的手段,小心受教了。” 陈辰嗯了一声,赞许的点了点头。 刘小心看了看陈辰,又小心翼翼的道:“让鬼五研究的那火药……果真值得先生如此重视?” 陈辰哈哈大笑。 “值得,非常值得,无论如何重视都不为过。不夸张的说,这玩意儿可以改变这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若是进展顺利,将来你去成都争家产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去,说不定能收到奇效。不过你得注意了,这玩意儿是大杀器,千万不要随便泄漏出去。” 刘小心点了点头,疑惑道:“既然火药如此重要……为何竟无人意识到呢?” 为何无人……意识到? 陈辰眯着眼看着天空,想了好一会。 并不是没人意识到的,他记得在自己那个时空,宋朝时军中好像已经开始利用火药了,不过威力并不大,并未起到太大作用。再者这等事肯定要保密,大战还未发生,所以民间知道的人很少。 就不知道这个时空是否也是如此? 但即便是有,也终究未能有大的发展,因为以他目前所见,目前民间普通人对火药的利用仅限于爆竹等,就连可以用黑火药来开山炸矿都未意识到。 想到此处,他自嘲笑了起来。 若是知道开山炸矿,那岂不是已经被人重视起来了?以这会的火药,大概还不能有那等威力吧? 鬼五能不能把火药的威力搞大? 他并不担心能不能把黑火药搞出来,毕竟只是配方比例而已,总归能摸索到成功的一天。他担心的是能不能提纯,只有提纯后的火药才是真正的火药,否则那么原始的火药用来做爆竹? 提纯啊提纯,如何在这个没有任何条件的时代中提纯他委实不懂。毕竟后世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生活在和平时代,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否则早就自己动手做了。 好在咱知道方向,而且现在是有钱人,实在不行就砸钱砸人,不停的砸,总归会有搞出来的一天。 是吧?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先把原始的黑火药做出来,反而先让鬼五浪费时间去摸索……全因为这玩意儿是很危险滴,万一不慎就上天了,以现在与许清菡的蜜里调油……一来没时间,二来舍不得以身涉险。 …… 见他久久无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刘小心便低着头轻声道:“那小心先去酒楼了,曲里的人说今天会来,我先去等着。” 陈辰回过神来,向其挥了挥手。 “让你哥准备一下吧,留个房间下来,我晚上过去见他们。” …… 刘小心走了,家里又只剩下了他与许清菡两人。 本来是打算出去溜溜的,但鬼五的来访让他没溜得成,可是现在鬼五和刘小心都走了,许清菡反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回了房间,理都不理他。 这是……与鬼五的对话似乎没暴露与宋晶晶之间那些乱七八糟吧? 没有! 他再次从头想了想,确定了没有暴露。 那就不是宋晶晶的事? 陈辰挠了挠头,然后站了起来,也走进了房。 已经能独自走一段路了,虽然慢一些但终究是能走的,这会还装啥装? 走进了房,看到许清菡已经躺进了床上蒙到了被子里,连脑袋都蒙了进去。 “清菡,咋了呢?”陈辰也坐到了床上,掀开被子看着背对着她的他,呵呵笑道。 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那个背似乎很坚定,于是他展开了必杀技,便是把手往衣裳里伸。 必杀技之所以被称为必杀技,显然是手到擒来才行。 果然,手才伸进去不久便听到一声无奈长叹,接着便是翻了个身,身体转了过来。 “你那什么火药不火药的……咱们先前不是说好的么?这才过了没几天就全忘啦?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 当时我说,等我们去了成都,如果一切顺利最终如愿,我会仔细考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可你一点也不考虑我,嘴上说得好听极了,其实不过是把这事儿给我知道而已。 你根本就没在乎我怎么想,我闹了你就逗、我恼了你就哄,反正你是打算一门心思走到黑的。所以我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吃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辛苦是不是?” 陈辰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嘛,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闹情绪等人去哄的人,如此这般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此时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是存得这主意…… 虽然之前告诉了她,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放弃,一直想得是如何说服她支持自己。与此同时,他对于未来的准备也未停止,一直在思考。 就比如这火药,有了机会他便开始提上议事日程。 想了想后,他也躺了下来,与身边人四目相对。 “清菡啊,虽然我可以找很多理由,但我不想敷衍你。 你说得没错,我好像的确是这想法,这也是我才意识到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洞悉了,为何不在我跟鬼五谈的时候就开口阻止我呢?” “你让人家怎么阻止嘛?”许清菡委屈的鼓起了嘴。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外人谈事儿,我一个女人怎么能插嘴?” 陈辰呵呵一笑,说道:“为什么不能插嘴呢?” “谁让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呢?就算我再不愿也得憋着啊,只能等人不在了才能跟你耍耍小性子。” “哦,这样就好,那……我是谁的男人?” “这不是废话么……又想听这种肉麻的话啦?” “你回答我就是了。” “好吧,当然是清菡的男人了……不过现在还不完全是啊,得等拜完堂洞完房才算完完全全呢。” “嗯,现在还不完全是……好吧,那我现在说话管用吗?” “你指哪方面?” “所有方面,你的所有一切。” “这个……让我好好想想哈。” 于是她把脑袋埋到陈辰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后,终于瓮声瓮气的回应道:“虽然不完全是,但与完全是也没什么差别,就差一层透明窗户纸了。 所以管用的,我所有的事你都可以管。” “那管了你会听吗?” “当然得听啊,才不像你表面一套背后在套呢。” “会听到什么程度?” 怀中人吸了口气,接着长长叹了一声,沉默一会后柔声说道:“你要听真话么?” “当然了!” “好吧……那便是得看你态度有多坚决了。”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发号施令了。” “这是终于打算牛不喝水强按头么?” “对,我就是强按头了,也不跟你商量了。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没得商量。就算你意见再大也没用,这件事上我会选择忽略。 谁让你选择了我做你的男人呢? 你以前跟我说,你说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已经回不到最初,否则你会缠死我,这话对你同样适用。 你说把心交给了我,我又何曾不是把心交给了你? 用你的话说便是,就算你会因为这事儿后悔也来不及了,没用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放手,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同样会缠你到死。” 怀中人在他胸口拱了拱,咕哝着道:“不许再瞎说蠢话了,我才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宁愿死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