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幸福的烦恼
时间又过两日,冷锋再次出现在了陈辰面前,这一次冷锋带来了刘家曾允下的三万贯。 因为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烧到局中人越来越心焦,刘家只能选择服软。 在先出钱还是先做事上,刘家服软了。 肯定是得服软的,刘家也知道这一点,说起来都是做样子。 说不定……刘家本就在等着这一刻? 毕竟就算是演戏,总得都演得像一些,如此才能让人更相信一些。 陈辰先前就与冷锋说过,如何保证将来刘家不找他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也是他给刘家演的一出戏,表示自己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刘家也早有准备,让冷锋带来的答案是……因为许清菡嫁到沈家,所以他俩之间的情分便成了一只瘦死的骆驼,但瘦死的骆驼总会比马大。 这是以此来告诉他,你现在有了这等靠山,我不至于为了些许利益去招惹你、免得给自己招来无法预测的风险。 当然,刘家究竟是不是存得暂时灭火、将来再徐徐图之的目的,他不得而知。 就像刘家一样,刘家对于他究竟会不会做出拿钱不办事这等下作之事也不得而知,就连他是不是这个脏水的始作俑者都无法肯定。可刘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 但他可以选择,谁让这会是他在攻呢?且攻得刘家人心惶惶、想不出化解的办法。 不知对手如何发动,如何化解? 冷锋再次出现仍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且这一次连话也未说几句。 仅有的几句交谈也是与“威胁”与“敲打”有关,但陈辰对此的回应很模棱两可,既未明确肯定这事是自己做的,也未明确否认这是源自于自己。 反正钱到手了,让你们猜去吧、让你们煎熬去吧,关我屁事? 三万贯呢…… 于他而言,这三万贯的命运仍与先前张贤送来的两万贯一样,还未在他身上捂热便被那只纤纤玉手给搜走了,然后虽熟练但却毫无烟火气的点过数后,等同于三千万软妹币的三万贯便已不见了踪影。 也如那只纤纤玉手的主人所料一样,刘家不可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毕竟暂时的陈辰是无法控制的,官府的关系肯定会想着要打通。 于刘家而言,这是双管齐下,只要官府的关系打通,那么即便这事真如心中所料乃是陈辰所为、即便他真言而无信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把这一关过去,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就算陈辰真如此无耻,但拿了钱且失败一次,又在提防之下,怎么着也无法再发动下一场。 于是中间人找到了许仲,已被威逼利诱过的许仲不得不捏着鼻子瞒着许恪演了一两场戏。 相比于陈辰这边,刘家在许仲那边很客气,莫说敲打和威胁,就连行贿的原因也只是隐晦提过几次。 反正大家对此都是心知肚明。 据说这还是许仲第一次受贿,所以其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当然,到最后许仲也成功跨越了从受贿到索贿这个门槛,且在人面前完美演驿了其中的“心路历程”。 那个让陈辰念念不忘的庄子到手了。 像刘家这等人家,手底下的庄子是必不可少的,这大概是中国人的天性,对于土地这等产业有异乎寻常的执着。哪怕一个庄子的产出与手下其它产业相比差了很多,性价比可以说是很低,但仍是会让大户人家趋之若鹜。 庄子过户的手续正在紧锣密鼓的办着,当然,这个明面上的拥有人不可能是许仲,毕竟得来不明不白,所以杜楚这只白手套顺理成章的被推了出来。 说起来陈辰与杜楚曾有过一面之缘,之前也知道了杜楚是自己老婆手底下的人,但到了文州城这么久,他还从未与杜楚谋过面。 具体长什么样子已经忘了,只知道在印象中这是一个挺厉害的人物。 除了那庄子之外,刘家为许仲另外付出了五万贯。 这倒是符合刘轩的一贯作风,当初想招揽陈辰时,不仅把妹妹抛了出来,也眼睛都不眨的就拿出了十万贯和刘家半个主人诱惑。所以与此比起来,先是三万贯再是五万贯倒也不算突兀惊人。 需要付出时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拿钱砸到你瞠目结舌,干脆到可怕。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刘家的家底确实很厚,还可以证明刘家现在慌了。 怎会不慌呢?因为李显年身亡的原因,李通判这棵大树可能已不怎么愿意遮风挡雨,这与死得人乃是其的儿子有点关系,也与身为一个上位者、谁也不会容忍一个胆大包天到敢于把自己也利用进去的手下有关。 不过虽然得了八万贯还加上一个庄子,但许清菡仍旧有些不开心。因为刘轩当初一张口便许给了陈辰十万贯,如今两个人使尽浑身解数才敲下来八万贯,这个战绩不能让她完全满意。 要知道在两人的计划中,刘家未来的家产都会被别人瓜分,现在少拿就代表将来一文钱好处也落不到,只能眼看着别人吃肉喝汤。 可惜如今在明面上她是早已不在文州的人,所以不仅不能露面、也不能打着自己的名号到刘家招摇撞骗,算起来这八万贯基本也就是极限了,毕竟已经没有了能捞钱的抓手。 不过许清菡虽说有些怨念,但陈辰对这八万贯是挺满意的,毕竟这是一笔巨款。可惜有了先前张贤的两万贯所带来的冲击,这一次八万贯虽然多,但冲击已没那么大。且钱再多也经不到他手,虽然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但总归没有那种喜悦感。 当拥有的钱满足了自己的需求后,最终也便沦为了一串数字。 这两天除了刘家的事,许仲与陆淑颖之间的事也大概算是尘埃落定。那个晚上许清菡特地提早回家,联合了她的大嫂、也即是许仲他娘,姑嫂二人联手与许恪吵上了半宿,千辛万苦后总算让许恪举手投降。 剩下的便是京城那位,那里估计没什么问题,应该只需知会一声便行,这个差事自然落到即将要回京的许清菡身上。 所以在将许恪搞定后,陈辰便去了一趟陆家。 算起来他已经好一阵没有去过陆家,自从接回小妹、然后第二天陆淑颖与陆翔兄妹来到酒楼遇着刘轩后,他与陆家的人便未谋过面。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陆家也没有人出现过。这倒不是陆家不懂人情来往,而是这里牵涉太大,好像牵涉到李通判呢,不等尘埃落定、谁敢冒冒然牵扯进去? 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上谁都会这么选。 再次去陆家,他是坐着轮椅去的,刘小心推着他,连门房也未让通报。 反正已经来过几次,门房也已认识他,知道这家伙不仅跟姑少爷是死党,也更得陆家看中。所以莫说拦了,甚至还小意奉承了几句。 他就这么坐在轮椅上咕吱咕吱的压进了陆家。 再见陆泽,陆泽的神情是惊愕的,因为他未想到陈辰竟然会在这等状况下来到他家。 在陈辰说明来意后,陆泽的神情更是惊愕,呆若木鸡好半响都未能说出话来。 神情一点点都没作伪。 陈辰本以为,许仲与陆淑颖在背地里肯定是有联系的,这件事陆淑颖也必定早就知道。那么陆泽应该也会知道,他来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让陆家在面子上好看一些。 可没想到的是,陆泽竟然还不知晓,就是说陆淑颖还一直在瞒着? 不过细想来也正常,毕竟先前许恪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陆淑颖冒冒然说出来、万一将来成不了,她和陆家岂不是会被人笑话死? 所以……看来这年头先斩后奏之事也并不少啊,这不,眼前又出现了一桩? 可惜与他和许清菡这一对相比,人家许仲与陆淑颖的命可就好多了,起码在女方家长这里不会有任何阻力。 如当初所料,陆泽显然是求之不得的,在消化掉这个突兀但惊喜的消息后,激动的上前紧紧握住陈辰的两只手。 从呆若木鸡到喜气洋洋,最后则是神色复杂。 喜气洋洋是因为这是陆家梦寐以求的,也是陆淑颖的好归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复杂的神情则是因为这个出面的媒人是陈辰,让这里多了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 要知道陈辰最初是以前来相亲的身份出现的,虽然当时没成,但有了后面的一些经历后,陆泽已经属意于他。再到后来,虽然许清菡在那个雨夜的城门口为陈辰站了一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陆家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对于此事,陆家这等吃瓜群众的想法基本一致,无非是……哦、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这二人竟然在背地里早就勾搭上了,原来许相爷的女儿、许恪的亲妹妹看上了这小子,怪不得许清菡仅仅半年就来了两次文州呢。 这姓陈的小子倒是深藏不露,瞒得很深。 可知道归知道,有瓜葛归有瓜葛,但并没有人会认为这二人之间能有什么未来,无非就是黄梁一梦罢了。 而且事后许清菡便“走了”,这不正是被压力逼走、就此两不相见的明证么? 对于此事,陆泽不仅不在意,反而很开心。 毕竟少年人嘛,在成亲前有些花心再正常不过的,就算成亲后花心也很正常,哪个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人许相爷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连她都能看上的男子难道还配不上不知哪个角落里的陆家? 这不正是证明了他陆泽的眼光么? 更要加快脚步才是,因为你不要,别人会抢着要! 在知晓陈辰平安回到文州城后,虽未用探望表示亲近,但陆泽一直关注着陈辰。就等刘家以及李通判那边的事尘埃落定后,再把陆淑颖的婚事摆上台面。 说是出门都是坐着轮椅?不打紧的,这种人又不是卖力气的人,人家靠的是脑子。莫说只是现在坐在轮椅上,哪怕坐一辈子都无所谓。 下半身的伤最严重的便是某方面的功能是否会受到影响,不能人伦……这显然是不行的。但陈辰不久前到百芳楼中大闹一场的事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关注,已足以证明其男性的功能没有受到损害。 所以在陈辰说出今天的来意之前,陆泽一直是将陈辰当成自己的准女婿看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小子自己给自己画的条条框框太多,只要将来下手快,跑不了。 可是心目中的准女婿却成了媒人,这个转折和跨度都有点大。 惊愕之后是喜悦,但喜悦总会平静下来,在思考个中意味时,陆泽的目光很复杂。 他摸不透陈辰的真正动机。 目的是为许仲和女儿做媒,这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人会敢拿这事来开玩笑,可……动机是什么? 从身份上来说,陈辰确实是最合适的。 他与唐家有交情,算是故交;他一手让陆淑颖成了谢老的干孙女,算是恩人;他还与女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以媒人的身份出面可以将过去一刀两断,任谁也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淑颖的相貌比许相爷家那位倾国倾城的娘子差一些,但谁都不敢否认淑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能主动放弃淑颖的男子还未出现过。 其他诸位身份地位家世等,与他也是更合适。虽说许仲更显贵,但陆家确实是高攀了,其实不如他合适的。 但他无动于衷,亲手将别人求之不得的淑颖推向了许仲。 若他开口,在他与许仲之间,怕是陆泽还真得好好考虑一番,毕竟太过高攀未见得便是一件好事。 所以陆泽觉得自己看不懂,真看不懂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在陆泽露出复杂的神情时,陈辰也露出了一脸苦恼。 因为在面对陆泽时,他陡然想到一件能让他左右为难之事。 那便是将来的辈分问题。 许清菡是许仲的亲姑姑,那么将来他便是陆淑颖的亲姑父,等于他凭空长了一辈。 陆淑颖那边还好说,我就是你姑父了怎么着?就长你一辈、你敢不喊?还敢对我吹胡子瞪眼?知道什么叫长辈么? 不好说的是陆家这里,因为直到现在,他在陆泽面前都是一口一个陆伯父。无论从年纪还是从唐宁那边的辈分上来说,这声陆伯父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许清菡与陆泽平辈,那么他也与陆泽平辈,将来这伯父显然是无法再叫的,否则不全乱套了么? 可不这样称呼又怎么称呼? 有了这等亲戚关系,将来谋面的机会多了去了,躲是躲不了的。 要不然……就学着后世长辈之间,也不喊什么称呼,直接一口一个“亲家”? 我的天,让他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儿、以及许清菡这样的十八岁的姑娘家,去跟陆泽这个已经五十多的老头儿互喊亲家? 这画面……怎么这么让人毛骨悚然呢? 这他娘的真是一个幸福的烦恼! …… 与陆泽谈了一会儿后,他便离开了陆家,从头到尾都未见到陆淑颖。 来之前许清菡吩咐过他,说是她想与陆淑颖见个面,让他到陆家见到陆淑颖后、私下聊一聊安排一下。 这会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因为现在正是最尴尬的时候,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得让时间把尴尬慢慢化解掉。反正她俩以后见面的时间多得是,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大不了。 没见他来了好一会,陆淑颖连个面都没露么? 不是不想露,而是不敢露、也不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