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何为良人

    很快众大臣和家眷就被押解到了大殿之内。

    皇帝慕容平正坐在龙椅之上，许皇后和裴贤妃却已是跪在慕容平的脚下。

    众大臣不由得面露惊恐。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会震发雷霆之怒，甚至连皇后娘娘和荣宠至极的裴贤妃此时都是一副戴罪之身的模样。

    就在殿上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时，就听龙椅上的人说道，“林瑶玥，你上前来。”

    众人不由得大骇，都向着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林瑶玥望去。

    林瑶玥也不由一愣，但转瞬间便明白此时慕容平为何会唤自己上前。她递给母亲和兄长一个安心的眼神。

    微微正色，优雅地整了整自己的裙摆。方向着殿上走去。

    林瑶玥分明感觉到不远处穆琳琅投来的担忧目光，可是此时自己不能回望向她。否则以皇帝慕容平的多疑，定是要会把他们一家也拉下水。

    林瑶玥顶着上方如刀芒在背一样的目光，向着正坐龙椅之上的慕容平敛衣行礼道，“吾皇圣安。”

    可慕容平听闻此话却是气到了极致。往日这些问安的话语，此时却像是嘲讽他的利器。慕容平伸手就想将长桌上的果盘甩在林瑶玥的脸上。可下一秒又不得不控制住他此时的愤怒。

    现下，他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林瑶玥给自己下的毒。若是就这般迁怒于她，恐怕会与镇国大将军林朝阳心生嫌隙。想到这里，慕容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林瑶玥，朕问你。你是怎么看待朕这一日之内便两次遇袭？”

    慕容平此时说是在向林瑶玥所问缘由，但那话语中的尖刻分明就是在说，你这卑微臣女，怎敢一日之内弑君两次。

    林瑶玥闻言，却面色坦然。她的声音清丽而平和，“毒蛇侵袭之事，有大理寺寺卿方阔大人审理，臣女不敢多言。但皇上此时身中的朱砂之毒。臣女确有话要说。”

    “哦——？你要说什么？”慕容平的声音阴冷透骨。

    “臣女想问陛下，是何时开始头痛欲裂，难以自已。直至呕吐腹泻、呼吸困难的。”

    闻言，慕容平似是一愣，“你懂医术？”

    林瑶玥闻言却摇了摇头，微笑恭谨而道，“臣女并不懂。但不久之前，臣女方见过有人身中相似之毒。”

    闻言，慕容平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早已听李正清回禀过前些日子轰动京城一片的玉矿女尸案的前因后果，也知道李正清意有所指。但是他不相信那般贤良柔善的裴贤妃会做出这种事情。因而，他也故意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一拖再拖。

    可是现下林瑶玥的话，不就是暗示自己身中之毒，与那些京郊村民身上所中的‘猫妖之毒’有异曲同工之效吗？

    顿时，慕容平的神色极其不善。但他更不希望林瑶玥现在说的是真的。慕容平的目光带着爱怜，看向跪在他左边的裴贤妃。

    ‘他的玉贞，一直都是那么柔弱善良。’

    想到这里，慕容平不善地看了看林瑶玥。但又想到在大殿之上，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不好将前一阵这件大案的真相讲出。于是他转而平和了面容，只是极冷地问向林瑶玥道，“依你看，朕是如何中了此毒的？”

    林瑶玥看了看大殿下自己一直观察着的那个身影，似是微微思量了一下方道，“臣女不敢妄加揣测。但臣女可向陛下担保，此毒并不是那歹人为伤害陛下所下。”

    闻言，只感觉慕容平似是轻舒了一口气。

    但林瑶玥看到这个场景，却不由得觉得心中一扎，她看向许皇后。

    只见许皇后仍是垂面跪着，可朱唇上却带着一抹苦笑。

    林瑶玥不由得面容平冷。她看向皇帝慕容平，清冷而言，“但是陛下不可不细思此毒来源。毕竟在皇宫之内有人要谋害皇——”

    “啪——”是猛地将桌上玉盘摔落在地的声音。“朕没问你话，你就不要回答。”

    林瑶玥闻言，却仍是一脸平静。

    慕容平鬓间有些青筋凸起，但他看了看右侧边显然已是面露不悦的慕容锦，以及殿下也紧抿双唇的林振宇。不由得摆了摆手，冲着林瑶玥说，“你下去吧。”

    林瑶玥看着这样的慕容平，没有一句话说。她的目光只是在许皇后的身上多停留了一刻，便恭谨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随后慕容平只是按着以往宫内出事的惯例，将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唤上前来，吩咐了几句。便在高全的搀扶下，回紫宸殿休息了。

    众大臣们不由得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依次走出了含元殿殿门。只感觉今年的除夕宫宴，当真是胆战心惊，九死一生。险些便再也看不见早上初升的朝阳。

    林家因为镇国大将军府之名，又因为骠骑将军林振宇刚刚献捷归来，自然被安排在早些出殿之列。可是林瑶玥此时心中一番悲凉，她看了眼被珠儿缓缓扶起的许皇后。

    那苍白却带着明显潮红的面庞，与裴贤妃芙蓉满面的荣光，霎时间刺破了林瑶玥的视线。她对着林震宇说，“哥哥，你送母亲上马车，我缓行一步。祖母等下从上座归来，你也帮我打一打掩护。”

    言毕，林瑶玥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直至从侧殿走出，林瑶玥方才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上许皇后和珠儿。

    四周并无跟随的宫婢。林瑶玥忍不住出声唤道，“娘娘——”。

    只见许皇后缓缓转过头来，面上还带着并未被冷风完全风干的泪痕。“林家小姐，你有事要找本宫？”许皇后的声音很是微弱。

    林瑶玥分明能感觉到在那朱红色的锦衣凤服之下，许皇后单薄瘦弱的身躯。

    林瑶玥有一些踌躇，她不禁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方才说道，“娘娘，恐怕您一直都身中这丹砂之毒。”

    闻言，许皇后的瞳孔猛地放大，却转瞬间露出一副了然的面孔。“怪不得本宫的孩子一个都留不住。”

    林瑶玥闻言，心中不禁凄凄不已。

    她望着许皇后慢慢远去的身影，心头悲凉。似是也想起前世之时，自己的下场。不由得更有一丝苦笑袭上心来。可转身，却发现慕容锦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

    林瑶玥有些怔住了。

    墨色的凤眸中缓缓有泪光涌上，“王爷，您怎还在——”

    林瑶玥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慕容锦一把拉进怀中。他的拥抱强硬而又温暖，霸道而又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