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没有绝对的正义
李正清是他很欣赏的大臣,无论朝中局势如何变化,他永远不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争,也不与其他官员私下从往过密。最重要的是,他交代给李正清的事,李正清绝不会因为牵扯到谁,就畏惧权贵,因而姑息养奸。 一个兴盛的王朝,需要这样的诤臣。只要他不要直接冒犯到自己。 思忖至此,慕容平笑着看向李正清说道,“爱卿又何本要奏?但说无妨。” 李正清闻言又上前磕了一个响头说道,“陛下,数日前,济光寺内发现女尸十数具一案,臣已查清始末原委。” “哦,这不是好事一件吗,爱卿速速讲来。”皇帝慕容平闻言不禁有几分喜色,身子也向前探了探。 “是,陛下。 那数十具女尸乃是从各地而来懂得篆镂的匠人之妻。她们是幕后之人为要挟这些匠人替他们私铸乾元通宝所扣。后为防止事情败露,留下人证,幕后之人便将她们灭口埋尸于济光寺内的厢房外。” 皇帝慕容平闻言点了点头,“原来京郊济光寺内的女尸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可是,他们这些匠人是为何聚集在了济光寺,又这样成批结伙的来到京城?” 闻言,李正清知道皇帝慕容平的担忧。若是有人能在暗地里组织一队人,成群结伙的来到京城。不管他们是做什么的,皇帝慕容平都会有所担忧。 李正清想到这里,只是垂首恭谨言道,“他们皆是想要求子的夫妻。因听信济光寺内怀德和尚所言,从大宛各地聚集到了京城。紧接着便被诱骗进了济光寺内。” “原来是这样。”慕容平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紧接着他不禁眸光一亮,问道,“爱卿所说的怀德和尚就是那个不久前刚云游归来的济光寺方丈?” 李正清闻言点了点头。 “怪不得前两日朕微服出巡的时候,听到街市上百姓们纷纷议论说把那妖僧斩得真是大快人心,好好替他们出了口恶气。李卿,此事你做得甚好。” 李正清闻言,却不敢贪功。他只是恭谨的沉声说道,“这一切皆是因那妖人多行不义所故,臣只是依法依律行事。” 闻言,慕容平眼中的赞赏之意更胜,“如此说来,他们的意图就是要铸造乾元通宝?” “是的,陛下。臣可以肯定。 虽然幕后之人狡诈,但是臣找到一幅关于济光寺中暗室内私铸铜钱过程的图解。虽然臣未能有幸亲眼看见这帮歹徒私铸铜钱的暗室,但这份图解却格外全面细致的将他们的罪行过程描绘了出来。臣虽不是此番行家,但陛下可令太府寺的寺卿详加查验以证。而且更重要的是,臣还有一名人证。” “人证?” 慕容平顿时有几分惊喜,毕竟按李正清现在所言,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私铸铜钱,还能将他们私铸铜钱的工坊痕迹抹除的如此干净的人。竟能留下可证明这件事原委的人证,真是大为不易。 思忖至此,慕容平望向李正清,很是欣慰的夸道,“爱卿此番着实不易,这人证是何人?” 听言,李正清垂眸,沉声而道,“京城钱记镜坊老板钱辉的兄长钱泽。”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沸然,众大臣们不禁议论纷纷。 “怎么会跟钱记镜坊扯上关系?” “是呀,是呀,钱记镜坊的镜面一直做得很好。不但各个府邸中都至少有一两面,就是连宫中,他们钱记镜坊也都一直呈上着贡品。” 李正清知道会有现下的这个结果,人人自危。他们的口中不相信钱记镜坊的老板能做出此事,但更是心中害怕因平日里与钱记镜坊的往来,而让他们自己牵扯其中。 此刻,皇帝慕容平也有几分狐疑。前几日,他召见那钱辉之时,并无察觉出有什么不妥,还夸赞他制镜的手艺又上了一步。而且更为细腻,与他以往的风格还有所不同与精进。没想到,今日就听闻他的兄长牵扯到了这起私铸铜钱的阴谋中。 慕容平狭长的眼眸紧眯。片刻之后,他好像想到了钱记镜坊为什么会牵扯其中的缘由。 而殿下,李正清刚正不阿的面上此时一派肃穆,“不但钱泽是本案的重要证人。曾师从我朝将作大监,现在钱记镜坊的老板钱辉更是制铸乾元通宝母钱的罪魁祸首。” 此言一出,除了殿上的皇帝慕容平,殿下的众大臣大多都露出惊恐之意。方才听到钱辉兄长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就有些惶恐不安。如今,竟真的牵扯到了钱辉的身上。 众大臣此刻都有些胆战心惊。 但待李正清完全将本案陈述完,许多大臣都不禁擦了一下脑门上的薄汗,松了一口气。朝堂上,只有几个大臣被牵扯其中,而且因为账目详细,那钱辉的兄长都供述的十分清楚,并没有可推诿的地方。不过—— 这当中牵扯到了礼部侍郎方之远。 也就是现在荣宠正盛,前两日还舍身救了陛下的方婕妤的父亲。 文武百官此刻都沉默不语。 只有李正清,又上前一步,向着皇帝又叩首三次说道,“还望陛下为我大宛百姓做主,为我大宛国脉做主。能将所有线索证据直指的幕后凶手,礼部侍郎方之远按律判处。” 言毕,宣政殿上一片寂静。 正位龙椅上的皇帝慕容平,眉头紧蹙,良久未言。 半晌,慕容平忽然站起身来。他修长的身姿,伴着那拖延坠地的龙袍,随即伫立了片刻。终于,他狭长的眼眸微阖,只道了一个字,“斩”。 这短促有力的一字,初回荡在宣政殿的大殿上时,众大臣先是一愣,紧接着都匍匐在地,朗声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到这时,文武百官忙纷纷称赞李正清断案如神,为民请命。但李正清此时却清楚的知道,能破此案都是林瑶玥的推理与摄政王慕容锦找到钱泽,这个重要人证的功劳。而他只是做了些收尾的工作罢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幕后的真凶,他终究还是纠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