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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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么一瞬间,骤然若有所感地看阳台,心想好像明白上一届学生为什么要用纸板封住阳台了。 带着这个结论,我再次来到阳台,却看到教堂门口又多了三个人,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大夏天里全身裹得密不透风。 一个衣着精致干净的女人,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而教堂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豪车,一辆破旧的出租车。 他们一共五人肩并肩站在教堂门口,我不知道那么狭窄的门口怎么容得下这一排五人,可他们就是诡异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全程没有交流,像死尸一样。 我死死盯着他们,搬把椅子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我知道他们诡异、危险,可就是好奇,太好奇了,我想知道他们会站多久?为什么站在那里?牧师到底是什么身份? 因为看得太入神,上半身前倾,结果一条水柱落在我头顶,我下意识往上面看,看到一张同我一样充满好奇的面孔,但是那张面孔在下一刻变得恐惧,并迅速撤离。 我疑惑不解,回头继续看教堂门口,瞬时头皮发麻,却见原本背对着学校宿舍楼的五人同时扭过头看着我这边,明明距离很远,但我就觉得我能看到他们惨白的脸,没有表情,危险而可怖。 当即吓得我腿软宕机,过了好一会儿才迅速转身逃跑,冲到楼梯口的时候,跟楼上一同学相撞。 那同学就是楼上偷窥的,告诉我他是十几分钟前才发现教堂门口奇怪的五个人,出于好奇而盯着看,没想到会被发现,并说他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他要去其他宿舍避一避。 我连忙跟着他一起去。 宿舍有两个门,前后两边楼梯,我们两个跑前边的楼梯,准备去下一层楼的宿舍避一避,但是刚跑到下一层楼时,我远远看到后边楼梯起来一排人,最前排是一个环卫工。 她年纪看上去不大,约莫二十五,但是脖子那里长着许多颗黑色的瘤子,看上去非常恐怖。 其次是球衣男生,这次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他后背背着一具满身泥泞的干尸,那具干尸的头发却异常有光泽,缠在球衣男生身上,似乎在汲取男生的生命力,才导致他那么瘦。” 缚日罗皱眉,他知道岑今这故事里的球衣男生就是他的主人公,而干尸便是机场黑巫师背着的那具,原本在他的故事里应该了结因果。 没想到岑今还能抓住其中一条因果而将其编写进故事里。 这条因果应该是涂抹死者尸泥而中邪。 缚日罗无声叹气,是他处理不够妥当,不过黄毛逻辑思维还挺缜密啊。 短发女一听环卫工就知道是她的故事,便兴致盎然地看着黄毛,很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反正黄毛的目的如何,她都不会有大损失。 只有她自己知道‘河柳’这故事逻辑脆弱,勉强撑到第二轮也会被淘汰。 “第三个就是全身包裹严实的男人,我记得他是那辆出租车的司机。” 帽子少年和长发女同时一动,显然这名司机和他们有关,而长发女更是从短发女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目光有一些奇怪地看着他。 “第四和第五,衣着光鲜,但是神色萎靡,其中女人的脚上穿着一双尤其鲜艳刺目的红高跟。他们一起排队上来,间距一样,连走路的频率、步伐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没有我?”红唇女人开口问。 “你怎么知道没有?”岑今反问。 红唇女人皱眉,思及牧师和紧闭大门的教堂便就安静下来,继续听他说。 “我目送他们上楼,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找我们。 我不知道被找到将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跟同学去其他宿舍躲避,而是趁现在赶紧跑到对面的教堂,从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钻进去。 这是我的秘密,而我会开一些结构不复杂的锁。 我曾经因为好奇偷跑进来看这座小教堂,直到有一天,我躲在教堂橱窗下面的一排柜子里,不小心睡到深夜,醒来看见牧师着迷地亲吻天主像的脚。 白布被掀起一角,我隐约看到那只脚像被剥了皮,流着脓、淌着血,而牧师亲吻过后,张开嘴一把咬下去——我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等牧师一走,瞪着天主像慢慢靠近,掀起来一看,却是石膏像。 我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可是也没有勇气再逗留,跑到校门的时候回头看,见到教堂门口出现牧师的身影,正安静地看着我,我骇得几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进宿舍,从此后再也不敢去教堂。 可是今天,我再一次走近教堂,躲进柜子里,然后听到陆续进来的脚步声。” 红唇女人听到这里,表情已经不太好了。 “我该不会是天主像或牧师?” “不是。” 所有人表情微妙,黄毛是准备一个故事淘汰所有人,还是让所有人淘汰他? 说了这么多,鬼校在哪里?通灵在哪里? 缚日罗也有些迷惑了,他的故事和帽子少年的故事里,主要交汇点在于‘卍’和拘尸那罗,都与佛有关,他原本准备在下轮故事好好利用这点的。 但黄毛这故事里的教堂、牧师,跟他们佛教有什么关系? 第82章 故事会(7) “黑黢黢的柜子里,对面昏暗的壁灯灯光透过柜子缝隙照进来,我看着这束灯光出神,忽然察觉不对,怎么这么多脚步声? 教堂大门没开,里面只住着牧师一个,那么此刻出现在教堂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到去找我的五个奇怪的人,是不是当我打开教堂小门的时候,他们就在六楼宿舍的阳台冷冷地看完全程?” 岑今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而感觉有点累,便扭动一下腰肢,双手手指在后脑勺交叉,看上去像是抱住脑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在讲恐怖故事,导致他产生一种被盯视的感觉,但是身后除了监控就没别的,总不能有人透过监控一直监视他吧。 长发女此时趴在桌子上凝望着岑今,黝黑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 不过岑今没注意到,反倒是缚日罗发现了。 “我的大脑告诉我不要害怕,就像上次躲藏在这里面,看着牧师和那只神秘的石膏像诡异奇怪的互动就行,等到天亮、等到他们离开,我就安全了。 可我控制不住的恐惧,全身颤抖,牙齿咯咯打颤,为了防止发出声音,我紧紧抱住胳膊死死扼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直到我眼前那束光一暗,恐惧达到了顶峰,我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头,看到一排眼睛立在缝隙上直勾勾盯着我。 你们见过手臂上一整排的眼睛吗? 距离我不到二十厘米,贴着我,盯着我,然后弯起来,好像是在嘲笑我,巨大的惊吓让我陷入短暂的昏迷。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柜子里,听到牧师说:如果想要圣水,就向天主诚心忏悔,如果他愿意宽恕你们的话。” 说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岑今的套路,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提出问题刁难,但是被他抢先一步说:“无论你们是不是能提前猜到我的套路,都必须等我说完,到了中场淘汰的时候再破我的逻辑。” 其他人被堵住话语,便暂时闭嘴。 岑今继续说:“我听到他们轮番进入忏悔室忏悔,第一个忏悔的人是红高跟女人。” 精英男推着眼镜坐等。 “红高跟女人说她深爱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是个有妇之夫。 她是在一个特殊工作场合里遇见他,他儒雅随和、风趣幽默,成熟稳重,是一个事业有成、关心家庭的好男人。 原生家庭缺失、渴望父爱的女人很快沉沦,甘愿为这个男人脱下高跟鞋、穿上围裙,下班就在厨房为他忙活一顿饭,上班时就坐在他的车里,陪着他去酒局、出差,愿意为他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三。 直到她再也扼制不住内心的独占欲,所以直接出现在男人家里,将他们的情事一五一十告诉妻子,请求妻子成全。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男人,结果不仅被男人报警驱赶,更被指着鼻子骂‘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警局,在路人同情怜悯的目光中,突然惊觉原来男人出轨都是她的幻想。 她沉浸在幻想中,疯狂而愉悦地热恋,恋至狂热而生出独占痴妄的心思。 结果梦碎,陷入更深的疯狂。 有一天,她偷偷破坏那对夫妻的车,在路边搭乘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看他们鹣鲽情深地参加宴会,从记者镁光灯里走出来,回到那辆曾经被她潜入过无数次的车里。 她看着那辆出租车开过桥梁,恍惚间仿佛看到蔫了的柳树叶从眼前飘过,下一秒惊天巨响,一根锐利的柳条穿透玻璃差点刺穿她的眼球。 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失去情人的痛苦,以至于她情绪当场崩溃,指着司机怒骂,当面掏出手机投诉,精致美丽的面容此刻扭曲而丑陋。 她在忏悔室里歇斯底里地哭过一场,哭她的情人和死去的爱情,继而疯狂大笑,然后小声抽泣,哭诉她并非故意,只是情爱皆孽,身处孽海,无处可逃,便妄想自救罢了。 我冷汗涔涔地听完她的描述,只觉得她是个不可理喻的、病态的精神病患者。 接着是律师男,他的忏悔很简单,无非某天接到一单离婚诉讼,经手后发现委托人根本没结婚,但他看着漂亮魅惑的委托人竟一见钟情,于是心甘情愿为她演一出‘离婚诉讼’。” 听这叙述,好像主人公角色互换了。 他们看向精英男,后者推着眼镜疑惑:“你怎么猜到我的主角其实是委托人?” 众人哗然,料不到精英男居然还藏了这种小心思,要知道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将第一人称视角当成主人公,结果他反过来,用第一人称视角旁观主人公病态的‘爱情’! “关键词,爱情。”岑今说:“我觉得一个优秀的故事显然不会离题,你是老玩家,不至于第一轮就犯离题的致命性错误。” ‘离题’中的‘题’指关键词,这是故事里必须围绕的核心,故事名可以延续到下一轮故事,唯独关键词不行,因为它只能使用一轮。 律师男的故事围绕着离婚、车祸和古怪的房间,唯独缺少爱情元素,以律师的视角来看待,他眼中的委托人听到虚幻的情人车祸死亡,唇角勾起的笑容是不讼而胜的喜悦。 这完全无关爱情,显然不符合‘爱情’的关键词。 但如果红高跟女人是一个‘小三’,那么笑容就是因爱生恨,无中生有的婚姻更佐证她的病态疯狂的爱情,这才是律师男故事里的真相。 “律师遇到车祸时,疑惑一群人为什么吵架,因为当时他的委托人就在人群里,拽着司机发疯。”岑今补充。 精英男感叹:“厉害。” 他隐藏的故事真相确实如此,但是设想比之岑今的故事要普通许多,他只将红高跟女人设想成不满足现状而遭驱逐、于是因爱生恨的‘情人’。 而岑今直接将红高跟女人的爱情设置成妄想,使她的‘爱情’令人不寒而栗。 “真的厉害。”精英男:“你是老玩家?你怎么想到爱情妄想这么、这么令人胆寒的走向?” “‘河柳’的故事里,路人说‘死去的两个人听说是参加什么重大会议回来’,后续补充的故事里,个人觉得一个愿意听从市民建议、明显致力于仕途的市长必然爱惜羽毛,不会带情妇参加重大会议,也不太会在外面偷食,毕竟被情妇举报而落马的官挺多。 所以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或许可以假设红高跟女人跟死于车祸的夫妻,其实没有关系。” 岑今看向短发女:“你当时这么说,也是猜到了?” 短发女下意识看了眼长发女,勉强笑了一下,含糊点头:“嗯。” 岑今瞥向长发女浓黑的眼睛,毫无情绪地收回目光继续说:“第三个进忏悔室的人是环卫工,她一进小隔间里就蹲下来,一边啃咬牙齿一边诉说童年的不幸,老屋着火,父母双亡,高中辍学,不得不外出打工,又因为学历不够,处处遭人欺负。 一开始睡在垃圾桶里,以至于满身都是臭味,不小心撞到行人就会被白眼、怒骂和殴打。 有一天晚上,她不小心撞到一群混混,道歉无用,被拖到大桥下面的河岸边,她拼命哭喊,眼睁睁看着行人听见声音却掉头就跑,然后在绝望中生出强烈的愤怒。 混混制住她的手脚,脱掉她的上衣,看清她的上半身后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连滚带爬地逃跑,但是发现她秘密的人都不能活。 她抓起铁锹将混混的头颅全部砍下来,将他们都埋进刚栽种的河柳树根底下,害怕尸体被发现,于是两天后,她应聘维护护城河卫生的环卫工。 环卫工很讨厌同事,听她们聊起自家儿女的学业,然后假惺惺问她年纪轻轻怎么不读书,是读不起来吗?真讨厌啊,所以她每次都会潜入员工宿舍将白天多嘴的同事拖走、杀死。 没人怀疑她,因为她不住员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