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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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平衣服上的褶皱,他们去见了尤三姐。 看守他的衙役有些抱怨:这女人从进来就在发疯,说是我们大人的儿媳妇儿 ,说了几回也不见她收敛,我们没法子,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女牢里鲜少有人,她一个人发疯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倒是有另一个人。 林涣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林涣哎,他就是个祸根!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就是被他弄进来的!嘿! 【心上人:卧槽,我差点忘了,王夫人还被关在里头呢!】 【银翘片:笑死我了,这俩人搁这组队呢。】 【白菜豆腐脑:理论上组不了队吧?王夫人怕不是要恨死欢宝了,尤三姐呢?她表面上可还爱着欢宝呢!】 【猪都跑了:我也觉得,怕不是她们两个要打起来哈哈哈哈。】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我觉得吧,犯了错的人就该进监狱,老老实实的,找什么后台?人人都贪赃枉法,心里都没点数!】 林涣刚一进来,就看到了王夫人。 现在几乎看不出她贵夫人的样子了,她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偏偏还以为自己是昔日的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腰杆挺直,装腔作势。 只是那种表面上维持的优雅,一看到林涣就没了。 她扑上来,咬牙切齿:林涣!!! 林涣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好久不见啊? 王夫人啐了一口。 林涣摇头:今天可没空跟你说话,我还有事儿呢! 他站在了尤三姐那边。 尤三姐一看到他背后站着的沈倦,就叫起来: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拿秘密唬你的呢!你以为你和你这个好先生的事儿我不知道? 她望着他们:师生□□,男男苟合,你们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林涣: 原来大姐你说的秘密是这个啊??这算什么秘密?? 第192章 林涣深深地无语了。 他以为尤三姐会说点什么他偷税漏税啊、什么贪污受贿啊包揽诉讼啊之类的秘密, 结果就这? 这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算是秘密,反而对林涣来说不是。 他没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敢公之于众, 反而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那这个人活着他有什么意思呢。 至于什么名声、旁人的攻讦,他其实挺无所谓的。 尤三姐不信他:你明年就要去考科举, 若是我的秘密说出来, 你可就一败涂地了。别说是状元,你能不能考得中进士都很难说。 林涣露出看傻子的眼神:我们家经营了这么久,难不成还能毁在这一件事上?我要是真有才华,你觉得皇帝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儿影响我? 尤三姐怔了一下。 林涣语重心长:能影响我,说明我们站得不够高, 不能让人摒弃掉这些东西,看到我的本质。 【心上人:李白还狂妄地要公公给他脱靴呢, 你看影响到他的才气流传后世了吗?】 【一言不合:虽然欢宝比不上李白,但是至少他的家世很过关了,而且本人也不差啊?】 【猪都跑了:历史上出名的那些王侯将相包括皇帝,很少有那种一点儿瓜都没有的吧?在我看来, 只要不是那种原则性的东西,我会因为优点而戴上一点滤镜。】 尤三姐笑了一声:那你必定是要娶个人当摆设的吧!我见过的男人这么多, 哪一个不是家里正妻放着, 外头情人养着? 她笑说:你看那贾蓉, 人家都说他屋里头那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又是操持家务的一把能手, 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在外头寻花问柳?他为什么要让贾琏娶我二姐?贾琏平日里忙,外头有公务,家里头又有母老虎盯着, 可不就给了他机会去偷腥儿嘛?你们男人我都知道! 她一点儿也不顾外头站着的沈倦,反倒拉起了身上的裙裤,给林涣看她的三寸金莲:你瞧?难道我不好看么?多少男人想着睡在我的裙角底下,上回我还碰见一个人,闹着要拿我的足底鞋盛酒喝! 那双小小的足尖一翘一翘的,在昏暗的牢房里颤抖着。 【心上人:欢宝!!!可不能受她的诱惑啊!!我跟你说!三寸金莲都是上面看着好看,袜子一脱,丑的要死!!】 【一言不合:这玩意儿就是为了压迫女性才弄出来的,实属恶心人,那些文人骚客觉得三寸金莲好看,就强迫人家裹小脚,实际上呢,脚被布匹皮勒的死死的,里面的骨头都坏了。】 【猪都跑了:我之前看人家发的那个图,三寸金莲的脚真的yue了,扭曲,而且脚底板那个位置,因为要一直裹着嘛,就从来都不会拆开来洗,emmm现在想起来都想吐。】 林涣: 虽然现在不是饭点,你们也不能让我看这个吧?! 林涣麻了。 他一抬头,看到尤三姐翘着的脚,就满脑子都是直播间形容的三寸金莲真实的样子了。 呕! 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尤三姐: 她恼羞成怒:我有这么叫你恶心吗?! 沈倦伸手扶住了林涣:没事吧? 林涣摇了摇头。 他看向尤三姐:你就没考虑过往外头去?何必要这样自轻自贱?女人又不是只能依附男人过活。 尤三姐:你说的倒挺轻巧! 不是我说的轻巧,可能你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说这些根本站不住脚。林涣说,但我是真心那么想的,我从前碰见过一个人,也是个女子,懦弱听话,觉得男子是自己的天,他的丈夫把她的女儿给卖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尤三姐:这样没用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涣说:她没死,和自己丈夫和离了,如今一个人过着,倒也不算太差。 林涣看她一眼:一天天寻死觅活的有什么用?再怎么样,别人也不会心疼你半分,你呢?疯了一样拉我下水,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我今儿也不是来劝你的,本来我还挺很好奇你有什么秘密要说出来,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秘密,现在我听了,也觉得没什么,你要是想抱着这个秘密到老或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也无所谓。 他摆摆手:走了! 沈倦全程一言不发,等他走到牢房出口的时候,才返回过来,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想抢,你还不够格。 尤三姐听他说完话,就好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动力一样,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她瘫坐在原地,想着刚刚牢狱之外亲密挨着的两个人。 牢房昏暗,头顶却留了一点儿窗户透光和空气。 她坐着的地方是暗的,林涣站着的地方却是亮的,他脸上带着笑,和她颓丧的疯子一样的表情不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烂到了淤泥里,即使爬出来,也是脏污的。 # 林涣站在外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沈倦从后头追上他,跟他并肩站在一块儿:怎么了? 林涣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还挺讨厌她的,想想她也挺可悲。 沈倦揉揉他的脑袋:你就是太心软了。 林涣皱了皱鼻子:哪有?!我看见她就觉得烦人。 他仔细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替她感到可悲,而是为了天底下的女人感到可悲。 嗯? 你看,有些女人,被那些男人给洗脑了,真就觉得自己不行,站不起来,只能依靠他们过活,最后自己堕落了。林涣叹气,也不知道该说是她们的错,还是那些男人的错。 沈倦想了想说:都有吧。 他看看自己的小徒弟: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谁让我从小到大碰见的女人这么多呢?林涣数了数,三岁时候的谭夫人、茵梦,后来的娇杏、英莲,还有贾府的姑娘、奶奶、太太,可多可多了,每一个我都觉得有点惨。 沈倦有点迷糊:她们不都是过得好好的? 林涣摇头。 现在她们看起来是过得挺好的,可是换作原著里,她们过得可惨了。 可惜这个不能告诉倦哥。 他没法说出来。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往外头走。 林涣一眼就看到门口等着他们的林风起:爹,你怎么在这儿? 林风起咳嗽一声:我就出来看看。 然后目光落在他们两个拉着的手上。 林涣也不知怎么的,脸上一烧,把沈倦的手放开了。 沈倦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脸坦然地看着林风起。 林风起说:在外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咳,问的怎么样了? 林涣说:没啥大事。 那就行。林风起赶紧走,不看他们,没什么大事我就去审案子了。 林涣眼看着他爹落荒而逃:我爹脸皮这么薄?看着不像啊?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沈倦:还是我倦哥脸皮厚一点。 【心上人:噗哈哈哈哈哈倦哥躺着也中枪。】 【一言不合:林爹的凝视.jpg。】 【一言不合:羞死人了.jpg。】 【一言不合:你们年轻人真会玩.jpg。】 林涣:再截表情包,给你们头都拧下来! 他不理直播间了。 因为这案子和林涣有关系,所以他也得在场。 林涣就听了听。 别的倒没什么,她的罪名一个是亵渎皇威,一个是窥伺朝廷命官,一个是诽谤、威胁良民。 其他两个还好,中间这个,林涣不是很理解:她窥视朝廷命官? 沈倦嗯了一声:来之前我叫人过来问过,她曾经叫我人跟着我们,后来自己也去了,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好说的。 林涣打了个冷战。 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怕。 疯了一样要叫人娶她,还跟踪。 这跟直播间说的那些个什么私生饭有什么不一样的?简直太吓人了好吧。 他本来还以为尤三姐是个女人,不会做的太过分,结果 他悄悄问:这个会怎么判? 沈倦说:这事情可大可小,你想怎么判? 林涣摇头说不知道。 一般女人犯了案子,都是先关进女牢里,一部分没入掖庭,不过这一部分大部分都是犯官的女眷,家世清白,另外的交给官方的人伢子,有人买就充作奴婢,他们不像是贾府的那些家生子,那些人以后得脸的时候还能被放出来成为良家女子,这些被卖了的,奴契是在官府的,永远没法销掉奴籍。 林涣愣了一下。 沈倦接着说:还有的就是被充作官妓,送到兵营里头去。 这好像有点过了? 沈倦摇头说:她敢在荣国府门口大喊大叫,那可是正门口,还挂着敕造荣国府的牌子,皇上亲赐的,再有就是,皇上孝顺,所以太妃没了才要守制,她那会儿那个样子分明刚有过床事的。 林涣懂了。 如果是别的还好,冒犯皇威,可就不能简简单单地处理了。 不说别的,那会儿那么多人都看着,自然都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只怕那些御史也都盯着。 林涣他爹要真的从轻处罚,只怕回头被处理的就是他爹了。 果然,那边的几个曹吏商量过后,判了发配边疆也就是军妓了。 林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要是安安分分的,一点儿也不贪心,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从前虽然淫/乱,好歹还是自由之身,哪像现在呢? 送到军营里头的女人,还有什么活路不成? 【心上人:没有你还有柳湘莲,总归都是活不成的】 【银翘片:唉,这也算自己作死的典范了。】 【一言不合:确实,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要是不威胁逼迫欢宝,也不至于这样啊,主要是她在内院里闹也就算了,为啥还跑大门口,想不明白。】 林涣心说这里头怕还有贾珍的事儿呢。 他听完了案子就走了。 荣国府里头那几个姑娘还都等着消息,他得去说一声,叫她们别担心。 到了荣国府里,还没去后院,就听说贾敬请他过去。 林涣心说恐怕是为了贾珍这个事儿,见还是不见呢? 想了想,他还是去了。 到底算长辈不是? 到那边的时候,贾敬正坐着,手边上放了一封信,身上还穿着孝服呢。 一见了他,贾敬就笑:侄儿来了。 林涣笑笑。 贾敬一脸懊恼:原是我的过错,没管教好你大哥哥,惜春给我写了信我才知道出了这事儿。 他长叹一口气,捏着袖子揾泪:我的惜春从来不愿意和我们府里来往,这回为了你的事儿特地写了信过来 他把那封信给林涣看。 林涣捏着信,没动弹。 贾敬本来觉得小孩子家家的,肯定好骗,打打亲情牌,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谁知道他油盐不进? 见没有什么用他就收了眼泪,开始推卸责任了:本来这事儿也和我们府里没什么关系,你大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最是好色不过的,谁知道他偷个腥也能偷出事儿来,唉!他也是识人不清。 林涣笑说:我之前听人家说,敬老爷在管教着儿子读书,看来这效果也不怎么样。 贾敬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林涣又说:如今正在国孝期间,珍大哥哥偏偏闹出这样的事儿,外头只怕都看见了那女人身上的痕迹,敬老爷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个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