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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机场大厅人烟稀少。夏轻眠换好登机牌径直去二十八号登机口候机。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夜色弥漫,点点橙光色工作灯照亮黑暗。广播里播报着航班信息,驱散了些微寂寥。 夏轻眠坐在椅子上放空思绪,耳边却总是回荡着苏彻的话。无论那个问题是不是他故意下的钩子,都已经成功的引起她的好奇心。 她记人方面能力欠佳,经常被林竹音调侃脸盲轻症度患者。实际上她并非真的脸盲,只是不想生活被打乱节奏,因此有些抗拒社交,也不太愿意去结交所谓的新朋友。 成年人的交往总是藏着一份谨慎和小心翼翼。那时她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放在许谨修身上,无暇去在意其他人,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但意外接触到这群人后,她慢慢改变了想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多少有些道理在。 夏轻眠抬手蹭蹭脸,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一张纸。缓慢打开,竟是无人机吊上来那张约她去爬山的小漫画。 因为纸折叠过,空白的地方已经粘上了炭笔的粉末,变得有点灰。她一格一格看过去,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最后一格下方还有她当时的回复:你们去吧。 而今这句话的“你”字被苏彻用删除符号圈住,替换成了“我”,旁边还多出一串电话号码。 夏轻眠红唇微抿,盯着那串数字微微出神。 “前往宁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SX131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从二十八号登机口上飞机。” “Dearpassengers……” 她看着纸张良久,在广播声中起身走向登机口。 空乘人员微笑的为她检票,祝她旅途愉快。她拿回票慢慢走进登机桥。 那晚在海边,他画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心形戏称在画地为牢。方才在沙发上缠绵,他悬在上方,声音嘶哑的在她耳边说: “夏轻眠,其实我在那个牢笼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咚—— 咚—— 机场大厅里响起钟鸣声。一下,两下,最终在敲了十二下后停止。 夏轻眠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昏暗的城市,良久闭上了眼睛。 假期结束,南瓜马车消失,一切打回原形,她也应该从童话世界回归现实了。 …… 候机楼外,黑色奔驰大G依旧安静的停在那里。 苏彻靠在车头,长腿撑地身形懒散。昏黄的路灯下,侧脸线条冷硬,清冷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随即耳畔轰鸣。一架飞机在深黑的夜空画下一道弧度直飞天际。 苏彻盯着飞机目不斜视,而后喉结滚了滚,嘴角勾出抹似是而非的笑。 似失落,似嘲弄。 “真小气,临走也不肯说句好听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飞机的踪影,他转身上车。车内光线昏暗,模糊了脸上的棱角。 他靠着椅背闭了会眼,睁眼时看了看副驾驶。她刚才就坐在这里,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他。 像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兔子。可走的时候爽快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平复下去的心情又开始被烦躁占据。苏彻低低骂了一句“操”,拿起手机给季临希打电话。 很快接通,没等季临希质问,他痛快扔下一句:“我很快回去。”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等你到家我非要弄明白你这段时间都干了啥,像鬼迷心窍一样……” 没等季临希输出完,苏彻直接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情绪不佳的抹了把脸。 鬼迷心窍。 呵。 可不就是吗。 五年前听着这首歌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发动车子,打了转向,在松开离合前,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SU:【一路平安,等你。】 — 历经三个多小时,夏轻眠在宁城落地。凌晨四点左右,街上人烟稀少,西北风吹到身上冷得像钻进了骨头缝,夏轻眠裹着大衣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人生地不熟,而且实在困的难受,她果断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一早再赶过去跟研究所的同事汇合。 简短睡了三个小时,匆匆吃过早饭夏轻眠便按照群里给的定位打车过去。 几日不见,同事们都热情的同她打招呼。小刘跟她关系比较近,捂着嘴调侃,“气色好了不少哎,回去是不是受到不少爱情的滋润?” 这地方风太大,一张口卷进一嘴沙子。 夏轻眠笑着摆手,“有点正形。” 施工队在开发区挖掘地基的时候意外发现古墓,立刻联系了相关部门进行考察工作。 工地现场太阳火辣,粗糙的沙尘被风卷起,张牙舞爪扑了满脸。 夏轻眠眯起眼睛,仔细听上级分析探测工作。 昨天满眼都是蔚蓝的大海,呼吸里都带着海洋的腥味。转眼间,画面就变成了漫天黄沙和高低不平的山丘。 探方开始。夏轻眠收回游走的思绪,立刻认真的进入工作状态。 一忙就是一天。回到暂住的小旅馆,夏轻眠赶紧进浴室洗去一身沙尘。 泥沙被冲掉,浴室的地面灰蒙蒙一层。干涩的头发终于有了点润滑度。 身旁人都觉得考古这工作太辛苦,不适合她做。但夏轻眠打心底喜欢,她享受那些珍贵的古物从灰蒙蒙到恢复光鲜亮丽的过程。那让她有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