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阴奉阳违
出征之日，长安城依旧是万人空巷，皇城内群臣列队，李元宗亲自搀扶着楚易的手，把帅印交给了他，高呼大唐必胜。 就这样，楚易带着可怜的不到一万神策军，托儿带口，匆匆的离开长安城，奔赴大唐海疆。 大军出行的官道上，排成了长龙，这让楚易不由生出了一种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情绪来，但他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距离衣锦还乡还很遥远。 此次楚易出征，除了带上了自家的两百私军之外，便是只有呼川域和乌维丹两人随行，除此之外大军中，还多了一辆马车，自然是给周玉琢的。 楚易并不准备直接返回宣州，因为他知道现在回宣州不是时候，等他解决了夷族的事情，再回宣州到也不迟。 在半路上，他让乌维丹，护送周玉琢先去宣州，一是她确实想念爷爷，二也是怕一路颠簸，照顾不上周玉琢。 大军离开长安，所过之处，皆有官员迎接，让楚易没想到的是，百姓们比官员更加情况，每进一座城池，在十里开外，便有人迎接了。 感触最深的到不是楚易，而是作为监军的李纯，大唐百姓如此厚爱，让他心中有些愧疚，虽然他们厚爱的多是冠军候，而不是他。 距离扬州还有三日路程时，楚易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一点的刁难，这让李纯感触颇深，在野外扎营时，醋溜溜的说道：“二哥和三哥为了拉拢侯爷，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楚易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醋意，笑道：“怎么，这样不好吗？” “呵呵，他们拉拢侯爷，本王跟着享福，有什么不好的。”李纯可不是什么圣人，他自然有些不满。 虽然现在他一穷二白，可好歹楚易也是支持他做皇帝的，却跟他二哥和三哥走的那么近，是人都会生出疑心来。 李纯到还算不错，他并没有怀疑楚易，但他心底还是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这是楚易在利用他们，他心底不舒服也是因为自己一点能耐都没有。 这一路来，如果不是李秀和李进为楚易铺平了路，那些地方上的藩镇，绝对不会出来迎接，不刁难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纯何等的聪明，岂不知这是李进和李秀的手段。 为了避免不过度刺激他，楚易一本正经道：“这些地方上的藩镇会给两位皇子面子，那是因为我这次出征，并没有触及到他们利益，毕竟他们以为，这二人日后必有一位是未来的皇帝嘛，但我很清楚，真正难的地方，是那些有利益在夷族身上的藩镇。” 李纯顿时凝重了起来，他也不傻，虽然在长安城一穷二白，连个眼线都没有，但楚易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侯爷的意思是说，海疆的藩镇与夷族勾结？”李纯问道。 “海疆各大藩镇，再不济也不可能让夷族欺负的这么惨，其实是因为海禁的缘故，无尽妖海的夷族，虽然可以自给自足，但大唐有很多东西是他们所欠缺的，而无尽妖海中，也有无数东西是大唐所欠缺的，杜秀夫当初主掌三州之地，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可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地藩镇。”楚易说道。 李纯大致明白了，脸立即拉了下来，他知道这次出征，并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却也想不到会让楚易都这么为难。 “光凭一万神策军，要对付藩镇，还要对付夷族，恐怕是不够用吧。”李纯说道。 “就是给十万神策军，也不一定顶用，藩镇们大可不必跟我做对，他们只需要联系夷族，告知他们我的行军路线，让夷族在其它州登陆即可，我总不能把仅有的一万大军，全都分散到大唐偌大的海疆上去吧？一个派几百人管用？”楚易说道。 “那要怎么办？”李纯问道。 “一个字！”楚易神秘一笑，眼中露出了杀机。 “杀？”李纯问道。 “等。”楚易笑道，“等他们给我下马威，然后，再杀，杀一个不够，那就杀一千，杀一千不够，那就杀一万，敢勾结夷族，祸我大唐子民，这种人比异族还可恨，杀了也就杀了。” 李纯不由的毛骨悚然，想到了楚易在草原上干的事情，他无力反驳，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总不能各州去求那些藩镇吧？ 求爷爷告奶奶，人家还不一定就搭理你呢。 “这次最多就是摆平地方，然后让夷族退却，真说要把夷族一锅端，别说三个月，给我三年都不一定能成。”楚易说道。 听到他的话，李纯古怪的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冠军候，竟然如此没有信心。” “没办法啊，无尽妖海，比十个草原都大，海上又没有长城。”楚易苦笑，他并不是没有了解过夷族。 在皇帝还没有认命他为扬州行军大总管时，他就已经让人从李贺那里把夷族的消息都弄来了，而且还把李贺镇海军也拉了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生在海外，便了解夷族，可事实上他那十五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恶魔岛，学的东西很多都是关于大唐的，对夷族可是一知半解。 几个时辰后，大军拔营，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的探子突然前来回报，道：“禀告侯爷，前方有人挡路。” 楚易一听，顿时眉头一皱，问道：“何人？” “来历不明，他说想要约侯爷一见。”探子回道。 看到探子的神色，楚易知道来者不善，而且很有可能是让神策军都畏惧的，要不然大军出行谁敢挡道？ 见此，李纯脸色一冷，道：“侯爷是谁想见就见的吗？立即喝退，敢阻拦大军，杀！” 一路过来，李纯对大唐这支最精锐军团可谓失望至极，不但军纪涣散，连军容都是散漫的状态，一个个好像不是去打仗，还是去走亲戚，惬意的不得了。 比起长城军来，这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如果让他们去北方，估计就是整个军团拉过去，那也只能任由荒族宰杀。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长安最好的军团了，如果拉上北衙禁军，那简直是不堪入目，所以这一路过来，李纯心底都憋着火，只是身为主帅的楚易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便忍了下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可以荒唐到这种地步，大军出征，有人阻拦这种事情都来回报，还一副吱吱唔唔的表情，李纯当即忍不了了。 “可是，那人说，他是……他是神武侯府的人，非要见侯爷不可，属下以为，见一见，也并非是什么坏事。”那探子一见李纯发火，却不在意。 整个神策军都知道，李纯这个燕王是一点能耐都没有的，被称之为最弱势的皇子。 真正掌握神策军的人可是内廷枢密使马玄机，神武候这个神策军大将军只不过是一个虚职而已，所以他们自然不需要听从李纯这个监军的命令。 即便是楚易，也是摄于冠军候的威名，再加上神策军中尉大人钟会的命令，这才恭恭敬敬的，要不然他们早就阴奉阳违了。 李纯的脸顿时冷了下去，这要是在长城军，属下敢这么对他说话，早就军法处置，长城军之所以厉害，那是因为军纪严明，在内是兄弟，在外却是令行禁止。 见李纯要发怒，楚易摆了摆手，道：“殿下不必生气，既然是叶家人，我去见一见便是了，另外……” 说到这里，楚易一本正经，道，“在我回来之前，大军交由殿下掌管，周辰何在？” “属下在。”周辰当即纵马上前。 “楚家军也交由燕王殿下掌管，殿下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明白了吗？”楚易说道。 “诺。”周辰回应道。 不等李纯劝阻，楚易微微一笑，一骑绝尘而去，只剩下大军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他们见过很多荒唐的主帅，却没见过像楚易这样直接抛下大军，独自离开的主帅。 楚易刚走没多久，那探子便上马，准备离去，只听李纯喝道：“站住！” “敢问监军大人，还有什么指示？”楚易刚刚一走，神策军便松松垮垮，连这负责探路的探子，也没精打采起来，对李纯全是不屑的表情。 在长城军里混了这么久，李纯也不是什么善茬，冷道：“来人啊，将此人拿下，重打一百军棍！” 神策军的主将们一听，顿时脸色难看，那探子也是微微一惊，却并不在意，因为并没有人上前把他拉下马来。 这时，李纯不远处，一个身穿宫服的男子骑马走来，说道：“监军大人，敢问此人何错之有，要执行军法？” 看到此人，李纯却丝毫不惧，他知道这是宫里的人，在神策军宫里的人，都属枢密使掌管，他们只听马玄机话。 此人之所以能在此地，那是因为神策军中尉钟会的命令，实际上也是奉了马玄机的命令，因为马玄机最近跟三皇子走的近，自然不敢对楚易阴奉阳违，可对他这个燕王，却是一点恭敬之心没有的。 之前李纯对阉党的势力还不怎么忌惮，看到神策军的模样，终于明白阉党的势力有多大了，拱卫长安的可是神策军，而阉党完全控制的神策军，几乎完全可以架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