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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这样就承认了。 季屹川翻出手机目录,把一连串的贺寿词递给陆景书看,“你那些学生联系不上你,就把消息转发给我,今天早晨我打开手机一看,差点以为是我生日了。” 易言抬眸看身侧的男人,“你生日,所以特地把我叫回来陪你?” 陆景书这会儿神色格外不自然的撇开视线,“没有,只是单纯的想见你。” 季屹川恨不得仰天大笑,医院里那些小护士捧在心尖上供在神龛里的陆景书陆大医生,也会有今天这种被抓包却不敢承认的时候。 “那你喜欢什么,我送你。”易言不好意思的挠头,连男朋友的生日都记不得,说话的口吻颇有种哄孩子的娇软和安慰,“领带、衬衫还是钱包?” 陆景书揽过她的腰,微俯身从她耳畔说了一句话,惹得她脸红心跳。 季屹川真觉得自己是找罪受,看小情侣调情虐死他这只单身狗。 拿手遮住眼,待了一会儿从指缝瞧他们,“你们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成吗,我这饿着肚子还要被喂狗粮。” 陆景书漫不经心的睨他,唇角上扬,心情很不错,“不是你自找的么?” “……” 在季屹川百般哀求之下,陆景书和易言坐上他的贼车,轻车熟路的行驶到陆景书的公寓楼下。 季屹川放下两人,“你们先上去,我再去趟超市买点食材。” “屹川哥不如我和你去?”易言过意不去。 他啧声,“言言你个生活白痴还跟我去买菜?” 面对季屹川丝毫不给她台阶下的境况,易言无奈望天。 高三冲刺那段时间,老易先生和易妈妈全权把易言扔给季屹川,还空出学校旁的公寓给他们住,完全是把季屹川当成未来的姑爷,放心飞到欧洲游玩。 剩下易言和季屹川坐在客厅的餐桌旁大眼瞪小眼。 “去做饭,我给你批作业。” “我作业全对不用批,你去做饭。” 季屹川沉默了会儿,坦然承认:“我不会。” 易言也轻松道:“我也不会。” 最后季屹川用“一个姑娘家在做饭等家事上肯定比男人有天赋”的蹩脚说辞把易言忽悠进厨房,顺便扔给她一本食谱,便转身姿态闲适的回到客厅。 十分钟,听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他抹汗,心里劝慰自己,第一次嘛,肯定不熟悉。 十五分钟后,噼里啪啦的声响转为器皿破碎声。 他坐不住了。 易言无辜的带着橡胶手套,怯生生的瞧他:“我不是故意的。” 他被气的脑壳疼,揉着眉心撂下一句:“以后谁还敢娶你。” 还真有人,想娶她。 十七岁的姑娘一转五年到现在,亭亭玉立,站在优秀英俊的男人身旁,竟不显半点怯弱。 季屹川熟练的打转方向盘,甩开车尾慢悠悠的驶离,颇为感慨的叹口气。 ** “屹川为什么说你生活白痴?” 陆景书站在琉璃台前洗水果,不时和身侧的姑娘交谈几句。 易言咽下嘴里的葡萄,翁里翁气的回:“我差点把厨房给炸了……这件事一度让屹川哥觉得我会嫁不出去。” 他轻笑一声,递过去一颗草莓,“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就着他的手吞掉,嘴角染上红色的汁,想抽张纸擦掉时,微凉的指腹贴过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易言脸颊发热,撇过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 “把冷冻箱里的鲤鱼拿出来,”他细长的手指穿梭在水流中,随后颇为慎重的开口,“知道鲤鱼长什么样吗?” “知道,小时候和爷爷去海边钓过鱼。”她抿下唇角,所有的情绪都从澄澈的眸子中显露,“钓到的第一条鱼就是鲤鱼。” 陆景书洗手的动作顿住,侧头看她,犹豫几秒钟,“易言,鲤鱼是淡水鱼种。” 她稍睁大眼,不敢置信,“不可能啊——难道爷爷是为了逗我开心?” 他看她疑惑的抿起唇角,红润饱满的唇瓣翕合几下,唇齿间似乎还吞吐着草莓的香。喉结滚动几下,勉强压住心头燥热的火气。 “不开心?” 易言思忖片刻,摇头,“我爷爷小时候太宠我,做出这种事不足为奇。” 比如她出生,老爷子做完一台持续十个小时漫长的手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新生儿病房,把她抱在怀里——据说那次是众人眼里威严如斯的易老师,头一次落泪。 她长大一些,温软的脾气净遭院里的男孩欺负,老爷子看到她膝盖上的伤痕,气的胡子都要翘上天——她记得爷爷把那些小孩的父亲叫到家里,斥责他们教导孩子不从心。 大学,她任性的放弃学医,老易先生罚她跪在书房对着那张华佗像自省,一跪就是十个小时——她记得爷爷装成视察,却偷偷留下一块她最爱吃的老面包。 爷爷从未把火爆的脾气施到她的身上。 虽是宠爱,却不至于宠溺。 每次从学校回家,那位老人啊,负手站在绿意葱葱的梧桐树下,转头对她笑。 一站,就是二十三年。 “我可能没和你说过爷爷奶奶的事情。”易言低垂下眼帘,声音轻且柔,“我从小期待的爱情,就是如他们一样。即使一人消湮在战火纷飞里,另一人也不舍不弃。高中时候那些追求我的男生,不是不够好,而是我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