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女帝在线阅读 - 第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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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琬的目光落在屏风后,稍稍停留一瞬,旋即收回目光,微笑起来。

    主意很好,就是太想当然了一点。

    钟婕妤再怎么不堪,那也是魏王的生母,若是为了皇位,魏王连生母都能不要。这样的人,圣人岂敢让他执掌万里江山?当然了,郭贵妃和馆陶公主一片善意,贸然拒绝也不好,就不知魏王如何对她们虚与委蛇,哄得她们服服帖帖,深信不疑?

    秦琬越想就越觉得有趣,眼角眉梢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由于她的视线恰好落在台子上,走神的功力又比较高,在外人看来,便是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百戏,整个人都入了迷。

    在场的小娘子中,有瞧不起秦琬来自彭泽的;有看不惯她自降身份,帮助庶女的;还有嫉恨她容貌美丽,身份高贵的。虽不至于个个都身怀恶意,却大都对她十分好奇,总要与好姐妹议论上两句。无论诋毁还是同情,哪怕她们自己也很喜欢当利公主府戏班子的演出,都少不得加上一句“海陵县主似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连这等不甚出奇的百戏都能看得入了迷”,仿佛不加这一句,便落后旁人,不能与她们玩耍一般。

    陈妙站在秦琬背后,快被这些小娘子的眼神给烤焦了,好在没过多久,当利公主发了话,小娘子们三两成群,结伴玩耍,泛舟湖上去了。

    高盈早早便得了陈留郡主的吩咐,见她们三三两两地散了,便小声说:“我带你去见平遥伯府的人?”

    “这……”秦琬迟疑道,“会不会太过突兀?”

    秦放爱慕平遥伯的外甥女陆娘子,陈留郡主知晓后,说陆娘子很不错,若代王不介意平遥伯家的男人不争气,这门婚事便无声干系。出于谨慎的考虑,陈留郡主才决定让秦琬看陆娘子几眼,回去后与代王夫妇描述一番。若他们有意,左右申国公府与平遥伯府是邻居,小型宴会宴请一番,递几张请柬,也不是不可以。

    高盈笑了笑,不住摇头:“放心。”

    见她这样信心满满,秦琬露出一丝好奇。

    高盈带着秦琬,敏捷又利索地穿过人群,越过假山,绕过花木,末了,掀起深绿的蔓藤,笑道:“三娘,你果然在这里!”

    王七娘比了一个“嘘”字,连连摇头,高盈挥挥手,示意使女们躲好,陈妙不明所以,望着秦琬,秦琬点了点头,让他一道去。这才被高盈拉着,钻过藤蔓,绕到假山后面。

    秦琬略一观察环境,便发现这是个窃听的好地方——这座假山的石头极大,旁边又覆盖了茂密的藤萝,两处虽有一段距离,乍一眼看过去,却似浑然一体,比起前头那个空隙明显的假山隐蔽得多。不仅如此,阳关透过假山的缝隙,给这里带来了明亮,又有几处较大的缝隙,被草木遮蔽,凑上去瞧,非但不会刺眼,还能将外界看得清晰。

    透过假山缝隙能看到的地方,也是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草木茂盛,树木葱郁,若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里头藏了人。

    这种地方,历来是男女幽会、表白乃至偷情的最佳场所,也难怪王七娘兴奋得紧。

    “七娘,这是……”

    “我瞧见德平郡君的贴身使女,就知道有戏!”王七娘眉飞色舞,不把高盈甚至初次见面的秦琬当做陌生人,“这地方,天时,地利,人和,又是一出好戏!”

    听见王七娘这样说,高盈唬了一跳:“你……六娘和陆娘子若来找你,撞着德平郡君,那可怎生是好?”

    王七娘撇了撇嘴,老大不开心:“陆姐姐找安娘子去了,六姊素来崇拜莫夫人,自是跟着去的,阿娘与舅妈谈得开心,哪里顾得上我。”

    秦琬老早就想问了,坐在曲成郡公夫人莫鸾旁边的怎么会是两个少女?苏锐和莫鸾只有一个女儿不是么?听王七娘的意思,似是陆娘子与一个姓安的,与莫夫人走很近的小娘子很亲,便问:“安娘子?”

    高盈不知秦琬想到朝堂势力,质疑秦放用心上去了,还以为她关注庶兄婚事,闻言便解释说:“安娘子的生母陆夫人,恰是颍川陆氏家主的嫡女。”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露出一丝惋惜:“颍川陆氏何等声誉卓著的人家,天一楼举世闻名,谁能想到,竟,竟落了个男丁全无,只剩两个弱质女流的结局。”

    第八十七章 自食其果

    不同于高盈的感慨,对颍川陆氏的没落,秦琬只觉得理所当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一楼中孤本珍藏甚多,多少名宿大儒渴望登楼一观,却因自身无陆氏血脉,不得不抱憾终身。

    世人皆知,颍川陆氏家规严厉,外姓人不得入天一楼不说,就连自家宗族的子弟,也只能在学业有成,被诸多大儒赞誉,得到长辈的承认后,才能登楼一观。如此一来,莫说对天一楼可望而不可即的外人,就连颍川陆氏的人都将登楼视作毕生的荣耀,深深地为自己出生于这个家族而自豪,却不知天一楼之所以未有外人能进,全赖颍川陆氏代代有族人位居三公九卿,声势煊赫,炙手可热,荣耀了整整一个朝代。权势之盛,声名之显,鲜少有世家能与之并肩。

    拥有足够的权势,规矩才能对自己有用,对旁人也有用;若无权无势,空有至宝,什么原则坚持都是空谈。

    颍川陆氏之所以没落到如今的样子,追根究底,得从前朝末年的纷乱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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