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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望着妹妹的肚子,叹道:“你最该做的,是生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也有个依靠啊!” 蓝充仪闺名似蓉,安富伯夫人闺名似荷,都是从了母亲莲儿的名,反正她们这等身份的人也没太多讲究,有个名儿喊就行了。 初入宫的时候,为自己这个俗气的名字,蓝充仪抑郁过好一阵子,好容易等她爬到这个位置,听见姐姐一声声的“蓉蓉”,却觉得亲切得紧,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阿姊,你也知道,前几年还好,这一两年来,圣人虽常招我伴驾,却并未……”一儿半女,她也想要,想得快发疯了,可她一个人怎么生? 圣人一日比一日老,又不肯服食灵丹妙药,不乐意成天吃大补之物,没昔日龙精虎猛实属正常。安富伯夫人知道妹妹的苦,也不再拿这件事戳她的心窝,忙道:“蓉蓉,儿女的事情要看缘分,没到就没到,可这身家性命的事情,你可万万不能再掺合进去了啊!陈修仪对你一句话的恩德,当不得你一条命都赔进去!” 不是一句话的恩德。 蓝充仪在心中,小声反驳着姐姐。 是一条命。 我的,一条命。 纵然过去了十年之久,前世的所有,她都记得无比清晰。 那时的她是多么地傻啊,迷恋着巨平侯府俊美又温和的二郎君,相信着他许下的每一个誓言,不肯入宫,巴巴地要做他的妾。结果被大妇搓揉,几次流胎,坏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二郎君厌弃了她之后,竟听了大妇的话,让她重新做回侯妾,辗转飘零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打骂、凌辱、折磨,都是家常便饭。 因着大妇父兄的势力,巨平侯府与鲁王搭上了线,渐渐翻身,宴会也多了起来。她虽双十,被折磨得憔悴不堪,却因为惊人的美色、侯府略为窘迫的生计和大妇恶毒的心思,依旧要端茶道酒,陪伴客人。那一日,她身体不适,心中酸楚,面上便带了一两分忧色,却被负责陪伴的武将一脚踢倒,说她哀哀戚戚,十分晦气。 侯爷二话不说,当场就要拖她下去生生打死,鲁王见了,便道:“今儿是好日子,莫造杀孽,她看上去也怪可怜的,就这么算了吧。” 短短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巨平侯以为鲁王看上了她,巴巴地将她的身契连同她的人一起送到了王府,鲁王没有见她,只是命一个管事将身契还给她,又包了二十个金叶子,五十个银锭和五百贯钱给她,让她买些田,置些产,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接过那些钱,抹着眼泪去了乡下,买了十几亩地,努力攒钱,想要招个勤劳的汉子,再将姐姐赎出来,安安心心过日子。谁知到了乡下也不得安生,那么多人觊觎她的钱财美色,好容易挑了个一无所有,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打得也是哄得她全心全意后,自己纳个小,生个儿子的主意。她一气之下,带着产业投到了清虚观,年年岁岁上交一大笔钱财,好容易落得个暂时的清静。 清虚观香火颇旺,香客众多,她时常出入,始终留心,知道了很多关于鲁王的消息。 魏王登基之后,鲁王的日子并不好过。新帝动辄申饬不说,吐蕃前来求亲,魏王还选了鲁王的女儿前去和亲,鲁王苦苦哀求,却没能保住女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路远去,没过几年就死在了异国他乡。 自此之后,鲁王彻底消沉下去,如同一个木头人,不听,不看,不闻,对魏王的打压无动于衷。短短几年,曾经神采飞扬,温文尔雅的天潢贵胄,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死气沉沉。见着这样的鲁王的一瞬间,蓝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回到十五年前,回到改变她一生命运的那一年。既然身在乡野都不得清净,这一生,她不要真情实爱,只要荣华富贵,让昔日那些仗着权势凌辱自己的人全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也……也好,帮助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重生女,蓝充仪正式出现,O(∩_∩)O~ 第一百章 巧事连连 想到这里,蓝充仪的心情又低落起来。 她一心想偿还鲁王的救命之恩,偏生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与她记忆中的多有出入,譬如,太子“病逝”的日子提前了好几年;代王没死在彭泽,反倒与妻女一道回京,还做了宗正寺卿;明明是魏王登基之后才出现的祥瑞,现在就呈了上来…… 蓝充仪的出身若是好一些,前世知道的事情还能多点,冥思苦想,总能明白问题的症结出在哪儿。偏偏前世的她身份低微,重要消息听不到多少,许多事情都以讹传讹,落到她耳朵里,已不知扭曲了多少。自己都糊里糊涂,又怎能清晰比对清楚? 尽管如此,蓝充仪还是明白一件事。 正如她知道某个人的身份一样,对方也十分清楚她的身份,同样是重生而来,支持的人又不同,即便谈不上不死不休,也没办法做朋友。 再说了,她这等无根浮萍,魏王或鲁王上位,对她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他们还会对一个太妃多好?钟婕妤品行如何自不必说,即便是陈修仪,面上妹妹长妹妹短,喊得煞是亲热,真当了太后,还不是得谨言慎行,瞧对方的脸色? 一想到自己的“敌人”,蓝充仪打断了姐姐喋喋不休的劝慰,柔声问:“阿姊,你……还是老样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