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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沈淮一路都难以平静,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意识到代王府已经到了,他才深吸一口气,以饱满的精神去面对秦琬。 出他意料地,秦恪和沈曼也在。 秦琬见沈淮来了,笑嘻嘻地说:“阿耶,我说对了吧?伯清表哥再怎么忙,听见您要见他,一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会赶过来的。” “你这孩子,真是……”秦恪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秦琬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请沈淮坐下,温言道:“圣人今日召见了我,特意提起,说是春闱快到了,金吾卫也得留些心。” 金吾卫职权很大,不仅管着宫中和京城的巡警,烽候、道路、水草等事宜,三卫中的翊卫上番都得经过金吾卫的手,甚至这次鲁王代天子去江南查案,身边也跟着许多金吾卫的卫士。 按道理说,这样敏感的时候,沈淮身为左金吾卫将军,该留心那些震惊朝野的大事,比如鲁王南下,而非什么春闱。虽说科举乃是国家举才的大事,真正从科举出身的高官显宦却没有多少,这些士子再怎么闹腾也翻不起太大的波浪,为何圣人特意提上这么一句? 沈淮抬起头,看着秦琬,见秦琬静静地瞧着自己,没有提点的意思,也不知是真没想明白还是不愿说,只得按下再询问一番的念头,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姑父提点,伯清知道了。” 他将称呼一换,与代王的距离便拉进不少,秦恪没有嫡出的儿子,庶出得他又不怎么看得上,见沈淮俊朗又敏锐,心中欢喜,殷殷嘱托道:“伯清你办事,我自是信得过的,听说各州府送来的举子都是不错的,你若有时间,留神看一看。王府中的官位还有一些,人好的话,荐过来也无妨。” 秦恪的话出于真心不假,沈淮却不敢轻领这样沉甸甸的好意,忙道:“伯清定不负姑父所托!” 庶女的婚事却要拜托发妻的侄儿来帮忙,秦恪也有些尴尬,交代过后,就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琬见状,轻轻笑了笑,问:“表哥,我听人说,赵王府有个媵是会稽郡守顾安的亲戚?” “是有这么个人。” “我怎么还听人说,这个媵……”秦琬看着沈淮,眼神很干净,满满都是不解,仿佛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与户部尚书的夫人走得很近?” 秦恪闻言,很是惊奇地看着女儿:“有这事?” 秦琬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回答道:“高姐姐对我介绍京城命妇的时候,特意提过这么一段,说户部尚书的夫人为夭折的孙儿点长明灯,做周年法事时,这个媵非但没避开,反倒搀扶着老夫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呢!” 高盈对政治还没到这么敏锐的程度,她也不像会说这种是非的人,若非陈留郡主的提点,她只怕提都不会对秦琬提。故秦琬说了这件事后,沈曼和沈淮姑侄俩的神情就有些莫测,秦恪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这时候,裴熙看似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听说这些日子,大名鼎鼎的卫承旨奉圣人的命,一直在整理西域的卷宗。” “旭之,此话当真?” 见秦恪神情激动,裴熙笑了笑,很随意地说:“这是自然,若被父亲知晓,一顿家法定少不了。” 他这么一确认,在座得还有谁不明白?会稽郡守清白与否姑且不管,户部尚书的好日子却是到头了,就连他的继任者,圣人都已经选好。 想到这里,饶是沈淮定力极好,心中也生起了一团名为“嫉妒”的火焰。 从正五品上的中书承旨一跃成为六部尚书之一,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卫拓升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这要是再熬个一两年,他从户部尚书转到尚书省左右司,做其中一司的丞,可就真正是离宰辅差一步之遥的储相了。 二十五岁的户部尚书啊,古往今来,无煊赫的家世撑腰却能有此成就的,一只手都算不出几个吧? “这些日子……”秦琬摇了摇头,叹道,“伯清表哥怕是要辛苦了。”圣人布下这一局,明显不是针对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江南叛乱是注定不说,长安也少不得流点血。 光是想一想那幅场景,沈淮便毛骨悚然。 永宁节出事后,他就做好了圣人对结党臣子开刀,以震慑诸王的准备,心中却没个确切的概念,不知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会烧死什么人。如今听秦琬这么一说,知晓身着朱紫的人都得被牵连进一串,胆战心惊的同时,竟生出几分跃跃欲试。 哪个男儿没点血性?富贵,本就是险中才能求的。 见他没有半丝胆怯,秦琬心中赞许,又道:“我们欲去郊外避暑,不晓京城之事,还望伯清表哥多多留心。结党营私之事,咱们断不会做,却也不能因为疏忽就得罪了高官尤其是宰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一席话说得既诚恳又无奈,沈淮却有些心惊胆战。他做梦也想不到,嫡亲的表妹竟这样大胆,公然要他盯着宰相府邸,了解人员进出。金吾卫有这样的权利不假,可代王……真有这样大的心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痴心妄想 治平九年,注定不会平静。 人们还没从怀献太子过世,代王回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有魏王得了祥瑞,韩王独子永宁节被劫的大事。这两桩事还没完,又有孤女击响太极宫外的登闻鼓,状告会稽郡守为私吞新发掘出的金矿,灭山阴县长全家这等骇人听闻的案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