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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秦琬皱了皱眉,立刻明白裴熙的意思,“仿江柏之旧事?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裴熙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一年时间或许够经营,但要选个能做大都护又有资历的将才谈何容易?” 他光说一个名字,大家还觉得没头没脑的,被秦琬这么一说,又听他解释,登时豁然开朗。 可不是么!江柏不过一介文官,管得是西域商贸往来,负责接待使者,沟通商队,江家在军中又没什么势力。即便如此,武成郡公过世,安西大都护的人选空缺时,圣人也没让谁将就着顶上这个位置,而是让江柏代掌西域,若非江柏忽然病倒,指不定这个期限还能延长。 穆淼做了十年的中书舍人,虽碍于圣意,被卫拓压了一筹,却无人能言之凿凿地说他手段不足,能力不够。若他代安南大都护一职,反对的声音肯定会有,却绝对没有别人代这个职位来的高——圣人何等偏爱穆家,天下皆知;穆家在军中浸淫多年,势力很大;穆淼是郑国公嫡子,却是被郑国公世子当做儿子养大的。也就是说,老郑国公在的时候,他可以横着走;郑国公世子继任这个位置后,他照样能横着走;等到郑国公世子眼一闭,换世子的儿子继任后,他就是新郑国公的叔叔,长幼有序,依旧能横着走。这种出身名门还是板上钉钉嫡系的人,若非深仇大恨,谁敢没眼色去招惹?难道没看见裴熙满长安的权贵都得罪了个遍,依旧活得好好的么? “穆淼是中书承旨……”代王还是有些不信,“长安何等繁华,中书承旨简在帝心,岭南多瘴气,卑湿,苏锐驻守岭南,连儿子都不敢带在身边,穆家人为了未必能拿到手的兵权,竟冒着得罪姜家的风险让穆淼过去?”穆家煊赫,姜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更别说这两家世世代代总有一两门姻亲,关系一直不错,虽说在权利面前姻亲算不得什么,但…… 等等,姻亲? 秦琬望着裴熙,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的目光移向沈淮,询问道:“穆家嫡系一脉,不,单论郑国公世子与穆淼这两脉,年纪可有与赵王、魏王、鲁王的女儿或者嫡次子、嫡三子年龄相近的?不,赵王不算!” 穆家已经出了两任皇后,圣人再怎么偏心也不可能让穆家隔一代又出个皇后,这一点,诸王和穆家人都心知肚明。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虽说姻亲这档子事在关键时期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有这么一层保证在,心总能安一点,至少联系的理由也多了。所以么,无论是将嫡女嫁过去,把穆家许做未来的公主岳家,还是为自己嫡出的次子、三子甚至幼子求娶穆家女,让穆家女郎做未来的亲王妃都表示了足够的诚意。 当然了,诸王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嫡出儿女总共就几个,婚姻大事更是马虎不得,穆家人口众多,怎么也得挑嫡支,还得挑父兄最出息的,否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沈淮想也不想,果断点头:“有!郑国公的嫡长孙与灵寿县主年龄相仿,鲁王的嫡次子和嫡三子年纪也与穆淼的小女儿差不多。” “穆家……” “穆家这是打算两面下注。”裴熙抢在秦琬之前说出答案,意味深长地说,“若鲁王得势,穆淼便可回归京城,他有中书承旨的身份,又代过都护之职,一个相位怎么都跑不掉,还是王妃的生父;若魏王得势,他便可携西南兵力与苏锐对峙,实在不行便凭天险退守一隅。魏王还有江南的烂摊子要收拾,韩王、突厥、高句丽,没有哪个不麻烦,一时定腾不出手。再等个三五年,即便有足够的兵力,怕也无法奈何他们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鲜明对比 裴熙的话语萦绕在房中,久久未曾散去,在场的众人却沉默了。 圣人对穆家何等偏心,世人有目共睹,偏偏穆家不懂珍惜,得寸进尺,竟敢沾染圣人为秦氏皇族想好的退路,实在是蠢得令人发指。不仅如此,此举无疑让圣人左右为难起来——他若罚了穆家,众人只会认为穆家圣心不再,穆家人自己也惶恐难安,势力大不如前倒在其次,狗急跳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若不罚穆家,只罚姜家,局势更会不妙。 与备受帝王信赖从而崛起的穆家相比,姜家虽不至于太过耀眼,到底有几百年名门世家的名望和底蕴撑着,也一直被视作“大夏帝王重用世家子弟”的代表之一。而在这些世家的眼里,穆家无疑使暴发户中的暴发户,最让他们羡慕也不屑的存在。此次的事情,诸王是幕后推手谁都知道,穆家参与亦是铁板钉钉,世家不敢朝王子皇孙发泄怒火,对穆家却没那么宽容。若是穆家没事,姜家有事,非但姜家,诸多世家都得动一动别的心思了。 “这大过年的,论功行赏自是喜上加喜,却没有大动干戈的道理。”长久的静谧后,秦琬缓缓道,“咱们先等等看。” 代王望着爱女,满腹担心。 他不想争夺皇位,自然不关心什么姜家穆家受不受罚,只是觉得爱女的处境堪忧——两个由他庇护,出身颇低的武将随军出征,竟还被卷进这种腥风血雨里,若换做裹儿……光是想一想那幅场景,代王便忍不住心中忧虑,思忖许久,竟道:“待会我进宫一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听见代王求见,圣人也很诧异,心中转过万千个念头,甚至连庶长子是不是真长进,懂得伪装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待听了秦恪的来意,简直哭笑不得:“写一张圣旨,承诺海陵的婚事由你做主,朕不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