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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这样。 裴晋见到裴熙,第一句话便是:“你可考虑好了?” 裴熙毫不怀疑祖父对家宅的掌控力度,闻言便冷笑道:“您若有心,就不该让罗太夫人抚养他,闹成现在这样,过继不像过继,亲生不像亲生。” 听得裴熙此语,裴晋微微挑眉:“你倒是狠得下心肠。”谈起就见过几面,如今已有八岁的亲生儿子,口气竟和个陌生人似的。当然了,他也明白,裴熙的确不该对亲儿子太过亲近,否则还过继什么呢?干脆让裴阳没了,裴熙承爵,不就行了?就像裴熙也明白,罗太夫人虽然自私又癫狂,到底还算有些手腕,想要保住这个小小的婴孩,放在她的房里才最安全一般。 见裴熙并不答话,裴晋不以为忤,只道:“你的做法是对的,但——”他顿了一顿,才连连摇头,不住叹息,“那孩子不像你,他太愚钝了。” “三岁看老的俗语,您倒是记得很牢嘛!”裴晋并不理会孙儿的讽刺,他的神色郑重之极,与裴熙推心置腹地交谈起来:“洛阳裴氏代代显赫,早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皇室可以出守成之君,洛阳裴氏却不能有资质平庸的家主。一旦露出点苗头,咱们就会被嗅到气息的豺狼虎豹分食,啃得一干二净。”这也是他为何同意嫡长孙年纪轻轻就过继裴熙之子,而不是继续苦等的原因,本想着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孩子的资质绝对差不到那里去,没想到……知晓裴熙对罗氏厌恶的裴晋不愿多谈这个话题,便道:“江南又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写到裴熙就卡文……换位思考一下,从女人的角度想,裴熙那就是渣男中的渣男啊!为啥我还是很爱写他,为他的戏份绞尽脑汁呢? 第二百零八章 寿礼失窃 知晓裴晋说得“出事”必不会是什么小事,裴熙也收起了那副见谁都要刺两句的傲慢态度,略加思考,脸上便露出几许兴味之色:“穆淼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从他手里抢走呈给圣人的万寿贺礼……有趣,有趣!” 对裴熙来说,猜到江南究竟出了什么事,实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朝廷一直就没放松对江南的控制和清洗,江南世家被步步紧逼,本就有些喘不过气,否则也不会对朝廷亮了刀兵。待到江南的叛乱被镇压下去,江南世家早已元气大伤,新任的扬州总管穆淼又是个既有手腕又有圣眷的狠角色,他来江南三年,把江南的世家治得服服帖帖,至少是明面上,当真是大气都不敢喘。 说句实在话,封疆大吏么,论手腕,个个都不会缺,圣眷却不一定了。太平年间的圣眷更是要紧,若是被圣人信重,紧要时候自可雷厉风行,便宜行事,左右圣人也不会怪罪,顶多敲打两句。与圣人算不上亲厚的,遇到要事,免不得有些束手束脚。像穆淼这种打小有三成时间在宫里度过,圣人瞧他和瞧子侄没什么两样,对他一路恩重厚赏,穆家被罚,他都不降反升的人,绝对是不好惹中的不好惹。这等情况下,除了那些本该千里迢迢运到长安,意义重大的贺礼,江南还能出什么事?想坑穆淼,也只能在这等事情上玩花样了,谁让穆淼坐镇一方,没办法亲自看着货物上京呢? 裴晋看着神采飞扬的裴熙,心中不住叹息。 论聪明才智,他的儿孙们加起来尚不如裴熙一人,就如此次的事情,唤旁人进来,怕是得等到他将这件事说得差不多了,才唯唯诺诺地应个是字,又岂能怪他偏心? “此番失窃的,不仅有穆淼准备呈给圣人的寿礼,还有江南诸多世家的心意。”裴晋沉默片刻,长叹道,“山雨欲来啊!” 裴熙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何难,昔日林立长江以北,与太祖有一争天下之力的大诸侯就那么几个,从这条线开始查,准没错!” 祖孙两人都很清楚,事是在江南出的,幕后主使就一定不是江南本土势力——截圣人七十大寿的贺礼,这不仅是往圣人脸上抽耳刮子,也是将大夏的声威往死里踩,朝廷绝对要与之不死不休。江南的世家被一轮轮清洗镇压,虽说野心没灭,胆气也不足从前的三成,怎敢如此行事?谁知圣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再派兵江南?可想而知,这件事肯定是与朝廷有深仇大恨的人做的,一是为了落大夏皇室的脸面,二是为了挑起纷争,三便是觊觎这些昂贵的宝贝了。 与穆淼的贺礼一道上路的,还有江南诸多世家的贺礼,代表着他们对大夏皇室投诚的拳拳心意,穆淼肯定对之万分重视,派了心腹押运。想要让那么多好东西无声无息地消失,需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父祖的仇恨并不会让许多人赌上性命,尤其是已经在大夏做了官的人,若是从龙之功,那又另当别论了。 一想到这里,裴晋也皱起了眉头:“好容易太平这么些年,败军之将的后裔又要作乱,当真痴心妄想。” “白日做梦的人那么多,谁能拦得住?”裴熙懒懒道,“王莽的新朝维持了多久?天下还不是被刘秀给得了?若不是他在阴、郭之事上犯了糊涂,进而影响了立储,徐然纵有通天之能也没办法改朝换代。忠心和仇恨并不足以维持几十年,即便维持了,老头子忠心耿耿,年轻一辈却满怀雄心壮志,不愿东躲西藏,又有什么用?只有共同的利益,以及一个拿得出手的名分,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做下这等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