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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如此,温饱不足,性命堪忧的时候,不会去想感情。等真的什么都有了,就会去追求真情,与其到那时候再来感慨帝王无真情……还不如现在留份念想,将来也不至于在感情,尤其是爱情上那么悲凉,对吧? 这不怪秦琬悲观,实在是大势所趋,她对晏临歌有恩不假,却从来没想过挟恩以报,更不想……罢了罢了,不想这些,还是以一己之力,做个先驱者吧!若有朝一日,男人和女人拥有平等的机会,一样可以入朝为官,抛头露面,而不是依附着男人而活。到那时候,追求一份感情也就容易得多,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 陈妙知秦琬秉持的态度,若她真能抛开这些顾忌,不考虑以后,早就与裴熙在一起了。如今,也是这么一回事。但他还是觉得,晏临歌很不错,故又小声说了一句:“晏公子可没有父亲。” 第三百一十六章 乘胜追击 秦琬听了陈妙说的话,心中一突,沉声道:“你觉得这样好?” “这——”陈妙咬了咬牙,正色道,“时下继承制度,归根结底,还是按照父系血缘。晏公子出身低微,没有根基,对旁人来说,许是短处,对县主来说,恰是长处。” 这话说得非常诛心,却十分实在。 皇帝的母族,尚且会因育有皇子而受益匪浅,何况是父族?若秦琬的继承人身后站着一个大家族,不,不用大家族,哪怕只是普通的人家,到时候天子登基,怎么追封父族,怎么处理这其中的关系?说句不好听的,秦琬若和裴熙在一起,又登基做了皇帝,再过半个甲子,这个天下到底姓秦,还是姓裴?不要看裴家现在对皇室忠心耿耿,一旦有“和平演变”的机会,他们会放过? 与世间绝大多数正常人相比,晏临歌的情况就特殊很多——他的姓氏来自于他的母亲,而非父亲,即便放了良,他也是一个“父不详”的人,在户籍上是按照私生子来处理的。哪怕将来秦琬功成名就,别人要走他的门路,他会怎么想?我落魄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富贵的时候,你就找上门来? 就好比丽妃,现在她是天字第一号宠妃,愿意当她爹的人肯定很多,她也是“父不详”,长期和她母亲混着的也有好几个男人。问题是,这些人找上门来,蓝丽妃和安富伯夫人会认么?明显不会。 秦琬没说话。 她心里明白,陈妙说得都是事情——若她真要一步步按照志向来,晏临歌实在是上天为她设的一个好人选,不仅陈妙会同意,玉迟和常青也会,前者与陈妙的想法一致,常青嘛,不用说,秦琬也知道。他对晏临歌有一分恩情在,若是晏临歌和秦琬有什么,帮他说一说话,也是一桩好事。甚至裴熙,在这件事情上,必定也是点头的。问题就在于,秦琬本人有点抗拒,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此事容后再议。”秦琬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我得去和阿耶说一说,让他别再送人来了。” 当初没有反驳,只是觉得父亲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好人选,不忍拂了父亲的美意,可现在……秦琬实在有些怕了秦恪的“福运”,决定回去找秦恪说一说,谁料这时候,檀香忽地来表功了。 秦琬信任她,让她留在苏家,这位使女也不负所托,一直防苏彧如防贼,如今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些日子,苏彧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秦琬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一些。 看样子,邓凝这是破罐子破摔啊!不过呢,这也没错,秦宵既对她不好,她当然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人,给秦宵一点颜色看看。若这个人秦宵也动不得,那就更好了。如果邓凝抓住的救命稻草,或者说红杏出墙的对象不是苏彧,那就更好了。 秦琬自恃自己对邓凝也不算差,平素的交往,什么都不曾缺了短了,更没有半点挑衅,态度很温和。对方这样……虽谈不上恩将仇报,到底不够聪明。不过也好,她既不仁,秦琬也犯不着太讲义气,故她思忖片刻,便对陈妙说:“请常统领来。” 常青刚办完刘开一事,听见秦琬传召,立刻赶往春熙园,顺便汇报一下此行的成果:“……堪堪有一支箭从刘开两腿之间穿过,将他吓得六神无主,必会添油加醋……” “你做得很好。”秦琬温言道,“虽说时人都猜测邓疆左右逢源,方令圣人动怒,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若不是与魏王走得太近,蹦跶得太欢,邓疆断不至于有此下场。这一次,无疑是邓疆为魏王挨了罚。” 邓疆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斩立决。 他作孽甚多,子孙们也不差,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满门极是凄凉。落在普通人的眼里,自然是奸相被明君所除,称赞圣人慧眼如炬,秦琬却知道,若是邓疆没与魏王勾上,他再怎么闹腾,顶多也是罢免相位,成为白丁。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打击报复,那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这么凄惨,可见圣人是真心疑了魏王。 常青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故他毅然道:“县主,下一步该怎么做?” “圣人对魏王,还是有所期待的。”秦琬缓缓道,“对付雄鹰,需要剪其羽翼;对旁边生出了杂草的秧苗,也需将杂草拔掉。若无十成十的证据,谁会有事没事琢磨自己的儿子不好呢?但魏王的心性一向狭隘,他很难体会到圣人的良苦用心,朝臣或惊讶,或恐惧,或狂喜,也有许多难以看清局势的。鲁王的声威,必定如日中天,魏王唯一翻盘的机会,只有苏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