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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魏王不似平日焦躁,定能明白,圣人并不是一个任由朝臣左右的人。但匡敏说得在情在理,也利用了一个大家对老年人,尤其是老迈皇帝的普遍认知,即日渐昏聩和爱惜羽毛。 匡敏投靠魏王后,帮他做了许多事,尤其是怀献太子一事,一旦揭露,两人都落不得好。正因为如此,魏王对匡敏,只是怀疑对方为了保命,很多话不敢说,却没怀疑对方内容的真伪。匡敏这么一说,他想着觉得也是,便命人将苏彧喊了过来。 夏日炎炎,春熙园却一派凉爽,秦琬坐在葡萄树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讽刺:“人送走了?” 还不等陈妙说什么,常青从阴影出现身,义愤填膺:“县主,这也太欺负人了!” 苏彧和邓凝的交情已经从“相顾无言”到“心意相通”,就差没有裸裎相对了。若不是常青帮忙打掩护,处理证据,还不知道他们要被发现多少次。他们的相处,常青纵没看全,也目睹了十之七八,越发为秦琬不值——苏彧对邓凝,那是真心的好,真正的爱,满腔情意倾注在她身上。就连常青这等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毕竟,热恋与搭伙过日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倘若他们一个不使君有妇,一个罗敷有夫,倒也能算天造地设的一双。 常青对红杏出墙的女人本就有心结,目睹二人幽会不说,还要帮忙收拾烂摊子,心气实在不顺。如今见魏王势弱,有求于长兄,苏彧便来示好,偏偏还装不出特别柔情蜜意的模样,简直想一刀劈在对方的脸上。 你以为你是谁?略微放低身段,县主就能与你和好如初?你给县主提鞋都不配! 义愤填膺的常青浑然忘了,这世道的男人,十之***都是这样,占据绝对的主动。哪怕委屈了妻子,略给个好脸色,妻子便会感动非常,即便是装,也要装出这幅模样——对处于弱势的女人来说,丈夫给了台阶就要下,否则便是不识抬举,与当家做主的男人对抗,苦得还是自己。 秦琬按着太阳穴,只觉反胃得很。 苏彧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骗过对方也很容易,但魏王……想要麻痹住魏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若不能将对方稳住,就不能起到让两王同时彻底失去继承权的效果。 圣人的决定固然偏向长子,却是能随时更改的,秦琬要得,是斩钉截铁,无可违逆的现实,而非圣人的一时兴起。夫妻和好如初,就免不得要……一想到这里,秦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咬了咬牙,郁郁道:“拿酒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以酒为媒 秦琬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 以她的身份,千金难求的珍珠,几日便坏的荔枝,巧夺天工的奇珍……只要她想,便有无数人会削尖了脑袋去钻营,以求觐见皇长子,获取进身之阶。 这些珍贵稀奇的东西,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但她知道,此例不可开,故她从来不表露一丝半点的喜爱。就像酒,许多人明知喝酒伤身,仍旧离不开这杯中之物。秦琬却很少沾它,唯恐自己喝酒误事。 不过,也只是平时。 明白怎样做才最好,但迟迟下不了决心的秦琬,心中实在苦闷。她屏退众人,自斟自饮,久久都不曾停息。 常青见状,心中担忧,想要上前,却被陈妙拉住。只见陈妙冲常青摇了摇头,正色道:“县主心里苦,这个坎,只能靠她自己迈过。” 男人遇到这种事,自然是占了便宜的,但对女人来说,心结就没那么好解开了。这个选择,莫说常青、陈妙这种与秦琬谈不上推心置腹的,哪怕是裴熙甚至秦恪,他们就能替她做决定?一个不好,可是会被记恨一辈子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琬才推开院门,一身酒气,眼睛却清亮无比:“晏临歌呢?带我去见他。” 陈妙对常青使了个眼色,恭敬地低了低头,说:“县主,这边请。” 秦琬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陈妙往外走,才到晏临歌所住的院落极远处,便听闻一阵琴音,不由驻足。 她在乐律上也颇有造诣,侧耳倾听,片刻之后,便道:“本是旷达之曲,却添了几分婉转愁绪……” 这不是什么好评价,秦琬却迟疑了片刻,随即脚步越迈越大,径直来到晏临歌的院落,见对方震惊回头,袅袅余音还在回响的时候,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右手猛地在琴上一拍,死死盯着晏临歌,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坎里去:“你喜欢我?” “啊?” “弹琴的时候也一直想着我?” 晏临歌先是一窘,却明白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便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说:“是,我——” 不待他进一步表明心迹,秦琬大手一挥,直接把他的衣领一扯,一边拖着他往房里走,一边异常豪气干云地说:“那就这样吧!” 这样? 等等,这样是怎样? 晏临歌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却不敢伤了秦琬,下意识被她“拖着走”,还未明白状况,就被心中倾慕的人往床上狠狠一推…… 第二天清晨,秦琬就准时醒来了,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铺,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按着头,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天啊,这都叫什么事…… 一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秦琬简直想哭,她二话不说跳下床,快速将衣服穿好,推开门,见到心领神会的陈妙,强忍尴尬,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照顾好他。”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