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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饶是魏王养气功夫到家,也险些砸了杯子。 秦琬这一招,实在有些狠。 她怀有身孕,回了苏家,却摆出一副不见任何人,十分不高兴的态度。旁人一见,便对苏家指指点点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一个——你们也忒不要脸了一些,先前把人家气走也没见挽回,如今知道不行,就用孩子绑架?一个不行再来一个?虽说这种无耻的事情,勋贵或多或少地都做过,但总要点脸面,会粉饰一下啊! 若是秦琬一直留在春熙园,还有些卫道士会替苏家说话,指责秦琬,譬如冢妇在外逍遥自在,实在不像话之类的,偏偏秦琬来了这么一出……联想到皇长子帮弟弟说过一次话,让魏王重回朝堂后,在任何事情上都闭嘴的举动,大家也免不得同情起皇长子来。 旁人的目光犹如无形的一巴掌,狠狠打在魏王脸上,魏王想要申辩,却半点着力的方向也没有。本来可以寻个身份高贵的长辈,好歹让秦琬做一做脸,想让王妃来做这个恶人吧,苏吟这些日子病得连身都起不来了,拒绝任何人得探视,甚至连邓凝都不怎么见。魏王无法,只得将话题转向另一个重要人物:“那边怎么说?” “诚如王爷所料。”常青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鄙夷,“那边态度已经松动了。” 魏王心一狠,已经动了杀心,却不好明说,只道,“行了,你下去吧!”随即便传了个心腹,对苏家递了话。 苏彧一听,脸色就很不好了,愤愤道:“魏王殿下虽是天潢贵胄,却也没有这样羞辱人的吧?”这话说得却有些心虚,生怕自己和邓凝私会的事情被魏王知道了,对方才用这种手段来折辱自己。 “魏王殿下这是在逼我们做决定啊!”苏荣面沉似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莫鸾听不得二儿子这样说,忍不住打断道:“那可是你哥哥!” 事关重大,魏王传的话只有他们三个知晓,就连莫鸾的心腹赖嬷嬷都只能在门外替他们把门。也正因为如此,莫鸾不用再装下去,声音尖锐,神色骇人:“二郎,那可是你亲哥哥!” “若她看上得是我,我二话不说,立刻牺牲!”苏荣苦笑道,“端茶倒水的丫鬟,说得倒是轻松,可阿耶……会肯么?” 魏王的意思很明白,丽妃枕头风强劲非常,他们现阶段举步维艰,实在很需要对方为自己说话。对方出身低微,只有安富伯夫人一个亲人,讨好了安富伯夫人,便是间接讨好了丽妃。 难得安富伯夫人倾慕苏锐,对吧?她肯退而求其次,我们也不是不能…… 苏彧一想到安富伯夫人是什么出身,何等年岁,便觉反胃——对他来说,此女实在是又老又丑,出身又不堪至极,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何况“卖身”?但他们能变个苏锐过来,收了对方么?哪怕苏锐真回来了,谁敢对他提这个要求? 苏彧实在不想做这么掉份的活,奈何魏王积威甚重,故他沉默片刻,方道:“对方要得可是正妻之位。” “吊着她不就行了?” “二弟——”苏彧惊恐地望着弟弟,仿佛他说出什么极可怕的言论一般,“你的意思是……” 苏荣摆出一副诚挚面孔,痛心疾首:“大哥,我知你心地仁厚,可你仔细想想,县主自嫁进来后,有没有把自己当做苏家人?她当然不用在意,大可肆意折腾,不管咱们家发生什么事,她都有个好父亲能把她摘出去,可咱们呢?女儿与外孙相比,到底是女儿重要,可若县主一尸两命呢?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女儿,仅有这一条血脉,皇长子岂能不拼了命地护着咱们家?哪怕魏王殿下……”说到这里,他含糊了一下,才说,“也不至于真的无计可施。” 苏彧虽与秦琬不睦,心肠也算不上好,到底没冷血无情到那种程度,闻言下意识摇头:“不行,咱们不能这样做!” 江菲之死,乃是苏荫无心之失,大错铸成,庇护亲人也无可厚非。只因秦恪没怎么帮魏王,便将自己的发妻杀死,这样的事情,苏彧可做不出来。 他虽不同意,莫鸾却起了心思——都说七活八不活,怀孕生产的女人,无异于一脚踏入鬼门关。而且秦琬这一胎,听说不怎么好,比上一次的平安生产可难多了,成天不是呕吐就是头晕的,有这么一层底子在,哪怕真有什么……再加上早产…… 莫鸾可没忘记,母亲若死,却有嫡亲血脉留下,嫁妆便是封存给孩子的。故她示意次子不要说话,两人交换眼神,已下定了决心。 苏彧心绪复杂,没瞧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府邸另一头,据说“孕吐得很凄惨”的秦琬施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哦?这么说,他们一见到来人,便关起来商谈秘事了?” “确是如此。” “这样看起来,鱼儿已经咬钩了,也不枉我给他们这个大好机会。”秦琬看了一眼陈妙,“你的兄弟姐妹,日子应当不差吧?” 在这一点上,陈妙真心感谢秦琬:“县主仁厚,属下感激不尽。” “既是如此,你让他们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孙道长。”秦琬淡淡道,“这时候不去看,以后可就未必能见到了。” 陈妙心中一紧,却不敢说什么,只道:“县主以身犯险,未免……” “哪有那么金贵了?”秦琬摇了摇头,叹道,“匡内侍跟随圣人多年,圣人龙体如何,他最是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