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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人都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理。边境烽火,城池陷落,也就是嗟叹两声的事情。只有真打到门口了,才会惶恐。咱们先不要咄咄逼人,只拿个三五城池,摸清楚一下高句丽的情况。等过几年,民俗风情也懂了,城池也控制住了,内奸都分散到各处,运河也修建好了,高句丽也该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当正义之师,彻底把这个敢和咱们争夺霸主国地位的家伙打趴下不就行了么? 当然,这种事情,大家心领神会就好,没必要宣诸于口。姜略等人也不傻,朝廷传个旨意下去,让他们尽量约束手下,避免生事。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笨蛋则没有扶持的必要,不是么? 对于这一提议,文官满意,觉得喊停容易;武将也满意,认为我们多赢几场,朝廷看到大破高句丽的希望,岂能不乘胜追击?秦琬也觉得可行,毕竟她刚处理朝政没多久,虽然急于用战争来证明自己,顺便为自己这一系的人捞点好处,以提升自己在军队中的实力和影响力,好为未来铺路,但也不想在根基未稳的时候就与极为强劲的敌人对上。故她点了点头,拍板道:“就这样罢!大夏乃是礼仪之邦,岂是胡人能比得上的?姜都护忠心为国,孤是信得过的,些许小事,便宜行事即可。” 朝廷的命令传到安北,姜略沉吟片刻,将儿子喊来,问:“依你看,诸将之中,谁适合做这件事。” 姜缘先是有些吃惊,很快便明白父亲的用意——一是为了考校他,二便是让他做个传话的。 姜略固然是忠臣不假,却也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不思变通的。秦琬姓秦,又没有驸马,哪怕摄政,也是一门心思为了皇室。且她不怎么喜欢玩阴谋诡计,对朝臣也算尊重,并没有为了夺权就大肆任用小人,戕害忠良。秦敬虽也姓秦,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这等好耍心机,就连嫡亲弟弟妹妹都容不下,富贵了就想易妻的男人,姜略是很看不上的。虽说身份有别,他见到秦敬必须行礼,却不妨碍他发自内心不想秦敬当皇帝。 皇权斗争牵扯到了姜家,没错,可他这个位置,难道不想卷进去就不会卷进去么?千叮咛万嘱咐,提醒家人要谨慎,一步都不能走错。如今这等情况,他若是再帮忙收拾,兄长岂不是要肆无忌惮?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难怪侄儿的心胸不甚开阔。 对姜略来说,皇帝虽懦弱,却是个仁主,武将在他手下好过活。不比鲁王,许是个明主,自个儿却得战战兢兢混日子。故姜略在这场权利的角逐之中,暗暗偏向了秦琬,姜缘酷肖父亲,也是一样的心思,便道:“谁最渴望立功,便让他做这个出头鸟。” 姜略神色淡淡,说了一句:“有些人渴望立功,却不想担责任。” “没有高句丽人,还有扶余、靺鞨。”姜缘自信满满地回答,“安北都护府统辖的地方虽大,要说全是汉人的地方,倒还真没有。”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何患无辞 萧誉有些头疼。 身为安北大都护姜略的嫡长子,若非姜略谨慎,不令儿子太过张扬,恐朝廷猜忌。一声“少帅”,姜缘还是担得起的。偏偏这位姜少将军别的不爱,就爱和他谈古论今,不知道的人还当是姜家闹矛盾,做堂弟的恐堂兄一怒之下派人把萧誉做了,招了江都公主的忌讳,才这样隔三差五地找萧誉聊聊。萧誉却知不是这么回事,他总觉得吧,姜缘是为了看着他才过来的,这让他有点坐立难安,摸不准姜都护究竟是什么态度。 与他的郁闷相比,姜缘倒觉得日子挺不错——他出身名门,父亲官位高不说,所处的位置也十分微妙。对他的家教一向严厉,故他少时没什么玩伴,等到大了,同龄人中,有他一般思维与眼界的人也少。萧誉长他几岁,性格沉稳,话不多,却比较会来事。酒也喝得,玩也玩得,聊能聊得来,嘴巴更不是没把门的。姜缘打心眼里想交这个朋友,之前是由于“站队”这个问题太微妙了,他才没冒冒失失凑上前,如今有了父亲的意思在,姜缘就没那么多顾忌。 尤其是今天。 只见他收了红缨枪,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朗声笑道:“萧兄神勇,小弟服了。” 萧誉神色淡淡,谦让道:“承让,不过是占了武器的便宜罢了。”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姜缘心胸开阔,自然不会因为萧誉不让着他就生气,应该说,萧誉若是让着他,他反而会不开心。只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题很自然地带到辽东的局势上,“我随着父亲天南海北地跑,也算涨了些见识。原以为百越之地穷山恶水,百姓凶悍已是极致,到了辽东,见过那些蛮夷之后,才知晓何谓虎狼之性。” 高句丽人虽也骁勇善战,到底保守儒家思想熏陶,哪怕大夏认定他们也属于“四夷”之列,到底谈不上“蛮”这个字。能被这样称呼的,只有辽东的少数民族,诸如扶余、靺鞨等。 这其中,又以靺鞨为最。 靺鞨多居于苦寒之地,以角弓、楛矢射猎为生,凿土穴而居。稍微先进一点的靺鞨部族则会种植一点作物,更多得时间则在追逐、射猎禽兽中度过,略富裕些的靺鞨人会以野猪皮为衣。 这等生活习惯,别说汉人了,就是高句丽人也看不下去。事实上,无论汉人还是高句丽人,都没把靺鞨当人看过,觉得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只不过呢,汉人也就讽刺几句,不把靺鞨当回事。高句丽则与靺鞨相邻,靺鞨各部族征伐的时候,不少战败的靺鞨人逃亡高句丽,宁愿做高句丽人的家奴,也不愿做胜利者的奴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