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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潜伏在房梁的角落里,一刻不错地盯着正殿。 几年的高官厚禄,并没有令他的身手褪去半分,对于一个为了执行任务,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人来说,这本就是极为寻常的情况。 张华赴死之前,已将卢贵妃当时所处的位置告诉了他,如果裴熙的推论没错的话……常青神色一凛,就见卢贵妃已凭空出现在原地,小心谨慎地望着四周,亦步亦趋,似乎想要出去。 也就是说,没有别的能力? 不行,还得试试。 越是危险的处境,常青就越是冷静,但见他学了一声猫叫,惟妙惟肖。潜伏在外头的死士会意,有一人起身,露出身形,又刻意拔刀出鞘。卢贵妃打了个哆嗦,身影又消失在原地。 短,非常短,一个呼吸都不到,也没有任何刻意的动作。 常青杀过太多的人,自然明白,像卢贵妃这种步履轻浮,一看就没练过功夫的人,反应比他们这种久经训练的人,慢了不止一拍。也就是说,卢贵妃发现不对,受到惊吓,立刻就消失。 简直就像是念头一闪,人就没了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试探一次? 不行! 事不过三乃是铁律,他的精神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再让卢氏受惊一次,对方什么时候再出来就不一定了。 若让这个妖怪逃了,他有什么脸面去见江都公主? 常青骨子里就有一种“冒险”与“赌博”的天性,但见他纵身一跃,已来到卢贵妃消失的位置,旋即挪了挪步子,确定卢贵妃一旦出现,自己与她近在咫尺,却不会身体接触后,便保持着这一动作,站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里,他始终全神贯注,未有丝毫懈怠,生理性的反应也降到最低,似乎感觉不到渴,也根本不会饿。高强度的消耗,未得到丝毫补给的情况下,身体的警觉性却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也唯有如此,在西域叱咤风云,打得突厥人心有余悸,如今已成为北衙中郎将的曾宪才会对他阴影不浅,纵已做了两年多的同僚,仍旧每次见到他都身体僵硬,对江都公主也越发心悦诚服。 不光曾宪,见识过常青本事的连慕,也是一样。 来了! 常青眼中精芒暴涨,出手犹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住了卢氏的脖子,狠狠一拧。 他不敢用匕首,唯恐卢氏有什么妖法,刀枪不入,从而错失良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头,他绝不会借助任何兵器,因为他相信得唯有自己! 卢贵妃还未反应过来,一缕芳魂已消散于天地。 常青见卢贵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拖着对方的尸体,拿出匕首,极为利落地将昂贵的桌椅劈成数段,架起木堆,又取出随身携带的油瓶,往卢贵妃身上倾洒,再将火折子点燃,面无表情地看着卢贵妃的身体在火焰中变得漆黑,散发出焦臭味,才打了个呼哨,命人进来加一把火,好将对方挫骨扬灰。 作者有话要说:卢春草自私的本性不会变,平常很爱儿女,厚待家人,但在这时候,下意识地选择了保全自己。如果她没暴露空间,坦然赴死的话,她的儿子可以当富贵闲王,女儿还是金枝玉叶,家人也安稳无忧。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都要死,连累无数。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心何同 “癫症?” 面对父母的惊讶,秦琬也有些伤感:“不错,宣旨的时候,卢贵妃不肯谢恩,狂性大发。张内监一时不察,被她重伤后就这么去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封锁宫门,谁料六弟得知这一消息,还当我……他和六妹一同赶了过去,就……” 秦恪和沈曼在帝国核心混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自然知道事情不会是秦琬说得那样简单。但他们知道,秦琬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又握着确凿的证据,否则杀一个妃嫔也就算了,谁会把这位妃嫔生的儿女一并除了,甚至连内监都要死呢? 这对天下至尊的夫妇倒没想到怪力乱神之事上去,只以为卢贵妃的身份有问题,比如是异族奸细什么的,又或者她做了不守妇德之事,皇子公主的身世有点说不清。见秦琬不对他们说,也就不问了——既然真相糟心,还不如不听,反正秦琬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用不着他们劳心。 回到太极殿后,陈玄行了一礼,才道:“殿下,今日宫中异动频频……” “敢对这件事提一个字的人,让他们永远消失。”秦琬一字一句,冷如冰霜,“卢贵妃不承认罪责,癫症以致狂性大发,杀了六皇子与六公主,九皇子受惊吓,不治身亡,这就是解释。”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这是我给你们的解释,你们就得听。如果不愿意听,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了。 陈玄领命,就听秦琬说:“还有,你这些日子多派些人在坊间盯着,尤其是那些说书先生,看看谁敢给我乱编民间俚俗传唱。如果有人散布似是而非的民谣,给我问出是谁,然后,将他们带到天牢,不用出来了!” 卢贵妃之事,确实超出她的意料,却也让她的步伐不得不加快——她将卢贵妃一系亲手灭了后,怕是没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妖孽一事不能说出去,这心狠手辣,图谋大位的帽子,她是怎么也摘不掉的。既是如此,那就让她皇太女的地位多一层光辉,而不是被这些民谣抹黑,动摇统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