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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不要太难过,他师父不让他跟随,本是为他好。 日后,即便没有武铁匠的日子,生活还是要照旧过,他一个人也能过好。 顾澹进菜园浇水,打菜叶拿回厨房,他用刀剁碎菜叶,装竹筛里,拿去喂鸡。他开始忙碌起来,不去想太多,希望日子能如常。 在正午之前,顾澹喂好鸡和猪,到井边洗洗手,然后进屋收拾。 房间里属于武铁匠的物品也不能就这么扔在那,得打包起来,堆放在一旁,等待他日后……不,他说他未必会回来。 把武铁匠换下的脏衣服卷起,原打算塞回他的衣笥,顾澹随即又放弃这样的念头,反倒将这些脏衣服和自己的脏衣服放在一起。 唉,还是一起洗吧。 顾澹扬起床上的薄被,角拉角对折,将床上的两个枕头摆正,也就在搬动枕头时,顾澹发觉枕头下似乎有东西,他拿开枕头一看,果然,枕下压着一封信。 满腹狐疑的顾澹打开信纸,从信纸里边掉出三块沉沉的小圆饼,金灿灿,那么耀眼,看得顾澹目瞪口呆,那似乎是金子。 随后,顾澹将信读阅,果真是武铁匠写的信,却不知他是几时写的,也许是在昨夜顾澹睡去后。 武铁匠的字粗犷而奔放,字句浅白,大概怕顾澹看不明白。 读完信,顾澹执着信,呆滞许久。 信中的字不多,告诉顾澹这三块金饼资助他生活,并叮嘱金饼贵重,怕因财而招来灾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 信里还写道:过些天,会有士卒到村正家送一份文书,那是武铁匠给顾澹办的官眷身份证明。以后有这份文书在手,顾澹不再是黑户人口,不用服徭役,征兵也不会被征召。 顾澹一手握住金饼,一手捏着信纸,将头埋在膝盖上,像只把头埋进沙土的鸵鸟。 他在信中交代得那么清楚,甚至将家底都掏给自己,他们看来是再不会见面了,武昕森就像在交代后事似的。 为何不当面说,那样至少在离别时,顾澹不会觉得他不像自己那么在乎,只是自己爱上了,而他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蛋,别难过,他家底丰厚着呢。 第29章 武铁匠的衣物被搓洗干净,拧出水分,扬开,晾在院中麻绳上,夏日的阳光蒸发着水汽,很快就半干了, 午后,顾澹将它们收起,折叠,放进武铁匠的衣笥。 盖上衣笥盖子时,那感觉犹如将一箩筐的情绪都给掩盖,顾澹起身,望向窗外,看到阿犊落寂的身影。 这小子过来跟顾澹埋怨一通师父,像被猴王丢弃的一只小猴,顾澹剥着莲子,拍拍手站起,对苦瓜脸的阿犊说:“煮莲子粥,要吃吗?” 阿犊立马绽出笑脸,高兴道:“顾兄,多煮我一份。” 有吃的,阿犊什么烦恼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没白糖,把厨房里所剩不多的饴糖用完,吃着有那么一点点甜的莲子粥,阿犊反倒安慰起顾澹,他说:“顾兄别发愁,以后还有我们呢。” 顾澹想你小子从哪里瞅出我发愁了,他不再拨弄碗中的莲子,他用羹勺舀起,大口吃,一口接一口,噎得眼角憋出生理泪水。 晚饭做得早,待他们吃完饭,太阳还没下山,顾澹和阿犊分别去检查猪圈、鸡舍,才关好院门,回屋休息。 这一夜,阿犊陪顾澹在这里看顾鸡和猪,明日顾澹要搬家到村中居住,也要转移鸡猪。 郊野太荒凉,就是没人偷,也会怕有野兽出没,跑来咬死家畜。 阿犊睡在师父床上,见房中属于他师父的物品收拾得井井有条,床柜一尘不染,显然是顾澹做的。 以前从没仔细想过他师父和顾兄的关系,此时才意识到他们朝夕相处,睡在同间屋里,那份交情,可比师徒情要深挚多了。 师父这一离开,顾兄该得多难过呀。 “等仗打完了,师父就会回来吧?他以后就是当了将军,也得回来看看我们。”阿犊手臂作枕,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闲聊着。 “或许吧。”顾澹在隔壁床应了一声。 虽说从各种情况看,武昕森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犊一向话多,问顾澹知不知道他师父以前的经历,师父可曾跟他说过?顾澹把知道的告诉阿犊,阿犊听说他师父跟武忠镇的节度使是结义兄弟,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是个平头小百姓,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曾想他师父竟然是这么一个大人物。 顾澹泼阿犊冷水,说道:“虽说是咱们藩镇的节度使,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在他治理下,盗贼随便杀人抓人,有些官兵呢,干的事和盗贼也没差了。” 虽说顾澹对历史全然没兴趣,可读书那会好歹考过成朝晚年,藩镇割据的事,他道:“这些节度使就是滚蛋,今天你攻打我,明天我攻打你,天天瞎打仗,城头变换大王旗,百姓跟着他们遭罪。” 阿犊从未去想过,他们身处乱世,所以才过这样的日子,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看来,似乎人世一直是如此艰苦的。 阿犊讷讷道:“顾兄,你说你从别的地方来,你们那个地方也打仗吗?” 顾澹跟他讲述现代的事,阿犊听得一愣一愣,很多事物他都听不明白,如听天书,当然他这也是正常反应。顾澹跟他细细交流起来,才第一次意识到武铁匠有多不同。